“鄭太醫?”九丫很是驚喜。據她所知,自皇帝病重後,他便被禁在宮中,想必近日才重見光明。
見她如此熱情,鄭太醫客氣地揖了揖,寒暄了幾句才道明來意。這來意嘛,自然就是幫她瞧病了,九丫琢磨著,這興許也是他能出宮的原因。皇帝的病情,皇後是千方百計瞞著的,而幾日前楊宇桓繼除夕那日進宮後,再一次麵見了皇帝,且成為唯一一個在皇帝病中麵聖之人。
關於宮中的情況,許多人問,包括楊宇桓的親爹國相大人,而這許多人中,不包括九丫。這事兒,她沒有問結果,亦不想知道原因。茗玉對此很是不解,大概也是看出了這些變化,所以開始對楊宇桓生出了怨恨來。
九丫一邊由著鄭太醫摸著脈,一邊看著旁邊抱著幼子的男子,如此情形,她又怎能去懷疑他。那日醒來,她第一眼見到的是滿臉胡茬的他,他說的第一句話則是“你若再不醒,我真會下去揪你上來”。她不信他可以選擇沉默,更不相信他與皇後一黨會扯上什麼關係。如今的平靜,信陽的安好,也許隻有一個解釋,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竟沒有查出來!
九丫愣神片刻,鄭太醫已經收回了手,提筆在紙上寫下了藥方,隨即道:“這方子,一日兩次,定能調理回來的。”
“十年?”九丫麵露難色,她可不愛喝那苦水。
鄭太醫笑答:“不需這麼久,兩年足夠了,但得記住日日喝,不能斷。”
雖說是兩年,但這每日兩碗亦是大問題,她依然蹙了眉,本想與鄭太醫再商量一番,藥方卻被人拿了過去,抬頭一看,不正是自家那位。
“這可以放心,我定會日日監督她喝藥的。”楊宇桓說著便喚來了大誌,囑他隨鄭太醫去抓藥。
九丫一臉怨氣,不樂意地道:“這藥似乎是我喝,相公答得這麼快,可問過我?”
楊宇桓抱著嬰孩手腳甚不方便,隻能轉過頭來湊近她道:“這有何要問的?二比一,就算你反對也無效。”
九丫撅著嘴,指了指正揪著楊宇桓衣帶的小嬰孩道:“相公你這‘二’,難道還包括菜菜。”
“自然包括菜菜。”他笑道。
菜菜,是了,便是九丫的兒子,乳名喚作菜菜。楊宇桓本是想取作“初一”的,但因著九丫夢裏他裝著那身衣衫,所以改成了如今這名字。但是這名字叫著雖上口,她兒子似乎並不怎麼喜歡,每次她一叫“菜菜”倆字,他都會撅嘴,那模樣活像能聽懂人話一般。
此時楊三公子夫婦還在爭論不大懂事的兒子是否有發言權,這一口一個“菜菜”,嬰孩終於忍不下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奶娘本就守在園子裏,聽到哭聲,忙將菜菜抱了出去。楊宇桓雙手頓時得以解放,方才還朝著他張牙舞爪的九丫立馬溫言細語地喊了句“相公”。
“怎麼?想要求饒”楊宇桓怎會放過她,走上前便一把將她攬在懷裏。
比起那些半推半就的女子,九丫倒是坦誠得多,張口便咬在了他的耳朵上,隨即笑道:“郎中可說過,我身子近來不適宜做這事兒,相公可得忍一忍。”
經她一提醒,楊宇桓恰如被披了盆涼水一般,生生地吸了口氣又歎了口氣,隻是手依然沒有放開她,片刻後終於開口:“阿九,若有一日我做出了什麼傷害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她本拂弄著他的發梢,手上頓時一停,側過頭望向他,竟覺得他滿臉的嚴肅,隨即也認真地答了起來,“我想,那定是有不得已吧,如果真如此,我希望能知道原因。”
“原因……”他沉吟良久,最後隻是笑而不言。
也不知是否因為鄭太醫的良藥,僅僅幾日,九丫便覺得身子爽利了不少,她特意讓茗玉找出來春衣換上,以顯示自已己無大礙。
茗玉對此卻就是不屑,指著窗外的日頭答道:“小姐,不是因為您身子好了,而是因為這幾日天氣和暖。”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算喝藥也好不起來了?那我幹嘛天天咽這些苦水,你且端走吧。”九丫指著茗玉手中的藥湯,沒好氣地道。
茗玉翻了個白眼,“小姐,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九丫不過是玩笑一句,藥自然是要喝的,否則楊宇桓定會找自個麻煩。接過茗玉手中的藥,她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