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桓對餘有年的事自然沒半點興趣,可她不答,他也沒法撬開她的嘴,隻不過辦法嘛,楊三公子從來不缺。他隨手倒了酒在她杯裏,她一口飲盡,似乎覺得不過癮,又伸過酒杯,他立馬又添上。那白玉杯雖然小,可如此反複十餘次,再好的酒量也撐不住。
楊三公子琢磨著,這下該說了吧,便著了聲:“阿九,有什麼不開心,你可以告訴我。”
九丫腦仁已經發痛,聽他這番誘詞,話便已經在嘴邊,可正要說時,卻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楊宇桓的杯子,為何是空的?
“你為何不喝?說好陪我喝酒才告訴你的。”她很不樂意。
可比她還不樂意的卻是楊宇桓,他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道川,盯了她片刻才道:“你什麼時候見過本公子喝酒了?”
“怎麼沒有。”九丫隻道他狡辯。
他撇了撇嘴,“如果端著酒杯也算。”
九丫覺得他磨嘰,直接道:“你到底喝還是不喝?”
楊宇桓黯然,看了眼酒杯,又看了眼她約顯失落的神色,終於道:“那一切後果,你可都得擔著。”
算起來已經有好些年沒喝酒了,記得上次是在軍營時,因為營中的兄弟逼著他喝了一碗,於是當夜他直接去林子裏拉了頭熊回來。至於上上次,應該是十四歲吧,那時要溫柔許多,不過是寫了篇大罵皇帝的文章。而今日會是什麼樣的情形,他還真是猜不到。
“要我做出什麼事兒?記得讓大誌用鏈子將我栓著。”說完,他仰頭飲盡杯中酒,那股辛辣順著喉嚨咽下,瞬間便在五髒六腹擴散開來,隻需一杯便足矣。
九丫全不當回事,瞥了他一眼,兀自喝了口酒,苦笑道:“楊宇桓,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因為我是……是她?”
“他?”楊宇桓努力保持著鎮靜。
九丫發現自己失言,忙改了口,“我是說,如果你從前不曾認識我,那……你還會這樣對我嗎?若我不是阿九……比如我隻是你從前那未過門的妻子呢?或者我根本就不是阿九,你隻不過是認錯人了。”
酒勁兒上來,他開始覺得頭有些發暈,先前還正常的神色,在她話音落後癡癡地笑了起來,如此可見人已經醉了大半,“你便是你,我隻認這個就足夠了,你是阿貓阿狗不都一樣。”
“你才是阿貓阿狗。”九丫微怔,卻不禁慎道,但心裏卻忽地一軟。如果這不是醉話,那是不是代表他與白尹不同。看著兀自倒酒又喝了一杯的楊宇桓,她踟躕了一瞬,又著了聲,“那是為何?”
楊宇桓雙頰稍顯緋色,抬頭深深地望向她,片刻後才答:“你好美。”
九丫一腔柔情,被楊定西這發春般的模樣給嚇得化為了一背冷汗。不好,這難道是酒後的遺症嗎,她的酒頓時醒了,連忙翻身而起,但對方好歹學過幾招,沒等她逃脫,手便已經扣在她腕上。
“楊宇桓,你別亂來,否則我……我……”這話還未說完,他已再度出手,這次可不是拉個小手。
九丫受製於人,雙手完全使不上力。完了完了,這下晚節不保了,她心頭如此想著,口裏也沒停住,扯著嗓子便大叫道:“楊宇桓,你變態呀,你快放手。”
“不放。”他答得十分果斷,這聲音完全不像酒醉之人,“二十年了,我就隻能在夢裏見到你,你都不能多待一會兒嗎?”
二十年?九丫本在奮力掙紮,一聽這幾個字立馬沒了動靜,緩了片刻,止不住道:“你……你說……誰呢?”
大概是看她不再反抗,他手稍稍鬆了些,隨即卻又將頭埋進了她的頸窩裏,像是安靜下來也,氣息亦變得平緩,也是這時,一個字自他的口中蹦了出來。而這個字,差點沒讓九丫直接將他推下屋頂。
“娘。”
他叫她“娘”,她有這麼老嗎?
九丫發現楊宇桓是個缺少母愛之人,而就昨晚的情形看來,似乎說明自己長得像他娘。為此九丫特意問了大誌,楊宇桓的娘是什麼樣的人。
“這我可不知道,我來伺候公子的時候,夫人早就不在了。你如果想知道,那便自己去問公子。”正在屋頂上整理瓦片的大誌很沒好氣地答道,接著便開始抱怨昨晚得有多大的風才能把這些瓦片拋翻呀。
九丫吐了吐舌頭,不敢再接話,至於大誌的建議,她自覺今日都不想見楊宇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