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答應這門婚事,實際上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畢竟柳晟祺這個狐狸,肯定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
所以在這太後壽辰之後的第三天,自己便要嫁給他,成為了他的王妃。
本以為頂多是個妾的,沒成想居然還是個正妻,他還真是不懼流言蜚語,娶一個“青樓女子”做王妃?
真的好快,明明別人的婚禮又是擇日子,又是算是否門當戶對,他倒好,昨天一天把聘禮交到萬香樓之後,今天就成親。
一大早上就被拽起來,三次催妝,雖然喜娘囑咐自己要佯裝一副不願出嫁的模樣,可這舉動孰假孰真,淩鏡儀最清楚。
然後便是一係列煩瑣又複雜的梳妝,但最後是鳳冠霞披。看著在銅鏡中,自己格外喜慶妖冶的妝容,突然有些自嘲。
曾幾何時,就算追憶到現在,自己都很期待嫁給柳晟祺的那一天,畢竟他曾許諾自己一個最華麗的婚禮。
女子一生隻得一次的花轎,她晦暗地將著殊榮給了柳晟祺,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卻也是不及一個權利來得重要罷。
一把扯下自己的蓋頭,喜娘在一邊格外熙攘地接過自己的手,引著自己向前走。可每走一步,因這花盆底的高度,腳底都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自己沒有父母,便也少了許多瑣碎的步驟,直接被抬上花轎後,便開始了僵硬得一動不動——喜娘美名其曰:“坐穩了有平安之意”。
被八個人抬著,偶爾的顛簸,有些讓人沒大有平衡感,而轎外的吵鬧,仔細聽去,卻是不免的閑言碎語。
“這祺王妃可是萬香樓的頭牌,這攀高枝也是夠厲害的,嘖嘖,當初還能聽到王妃唱曲兒,還真是有福。”
“也不知道祺爺是怎麼想的,恐怕也就是看上了個模樣吧?這王爺同平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區別。”
“李嬤嬤的萬香樓恐怕要不濟咯,這祺王妃有了權利,怎會顧忌當年情誼?說到底,這祺爺也無非是個踏破鞋的。”
這些話,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可他都不介意,自己想必也沒有了糾結的必要。
突然,轎子下墜,許是到了那祺府罷,驀地有個小幼女上前來,用手微拉自己衣袖三下之後,自己才能出轎。
拜堂的中途,還鬧出了一個搶前頭跪的幺蛾子,謂誰跪在前麵,以後就可管住後者。
於是聽喜娘的話,自己愣怔一跪,沒成想自己卻是先跪下的一人,於是頓時嬉鬧聲響起,惹得蓋頭下的自己有些輕微的臉紅。
自己若是真能管住柳晟祺,那還真是跪得值。
他驀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有些疑惑地扭過頭卻看他,可柳晟祺並沒有理會自己,僅是拉著自己的手,走去洞房。
“五代見麵”、“坐床”、“挑蓋頭”、“賀郎酒”……淩鏡儀不知道自己究竟晃悠了多久,呆怔了多久,獨自等待了多久,終歸是無聊。
虧著不少閨中女兒憧憬結婚,到頭來,這密密麻麻的民間習俗真是擾得人頭大。
最後卻是在“坐花燭”的時候,房中人才稀稀落落地散去,獨留他和自己,坐在床的兩沿。
“王爺,臣妾……”實在是苦於尷尬的氣氛,淩鏡儀驀然開口,兀自打算收拾一下睡覺的時候,卻被上前湊近來的他,惹得一怔。
他挑起自己的下巴,帶著些許自嘲地問道:“海宜修呢,和他說了嗎,你要嫁給本王?”
沒打算掙開男人的手,於是異常主動地抬眼直視,卻沒曾想,他的眸子裏有些讓自己道不明言不清的晦暗。
“說了,不過既然嫁給了王爺,臣妾就是王爺的人。”鏡儀承認自己喜歡海宜修,雖然可能是沉溺在溫柔中的喜歡罷。
被她這句話弄得一怔的柳晟祺,突然鬆開手,細細地勾勒起她的容顏。
撫摸到額頭時,他用指腹輕輕地劃過,天庭飽滿;撫摸到眼睛時,他看著她畫的格外鮮豔的紅色胭脂,突然有些心生許諾;撫摸到頸部時,他細細描繪了她那優美的頸線。
突然把手放在了她大紅喜服的紐扣上,竟極為認真地數了起來:“五顆紐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搖了搖頭,看著他蹲在自己麵前,沉下眼眸,大半邊臉龐被陰霾蓋住的模樣,她想就這般,一生,走下去。
“五顆紐扣是‘五子登科’,我倒是想要個女孩兒。”他笑得格外寵溺,兀自抬起了她的腳,幫她把繡花的鞋脫下後,看其腳髁頭。
他說是看老壽星?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的鏡儀,卻意外地格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