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笑得很是苦澀,自己和靜王,怕是沒那個機會了吧?但是她並未否決,就好像這最後的話不說出口,她和孔維也就不一定不會有未來。
青州一派祥和,京城裏卻是亂了套。才複印開朝,禦史的奏折就好似雨後春筍一樣遞到了皇上的案前,全都不約而同且毫無征兆地彈劾即將啟程前往黔州的宥王。
宥王有些慌了神,投毒一案,自己雖身涉其中,但這些大臣並不知道父皇責罰自己到底所為何事,所以這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彈劾自己呢?他匆匆忙忙地要去找黎青商量,可前來回信的隨從邊抹汗邊說道,“王爺,打聽到了,有人說到了圍場爆炸案,還有人說到了賑災錢糧……總之是……”
宥王的步子突然亂了套,甚至有些站不穩,得慢慢地扶住了隨從的手臂才能站得住腳。隨從也是被嚇傻了,“咱們不是去找黎先生嗎?”
“找黎先生?這些事怕就是他透露給禦史台的吧?”
隨從瞪大了眼睛,“什麼?”
宥王的臉色早已鐵青鐵青的了,他對黎青信任至極,隨從所彙報的事情,樁樁件件都不曾瞞著黎青。所以,這一盤棋,難道真的是自己輸了?黎青找不得,宥王也隻能坐在家中等著宮中的信兒。
黎青被召到了禦前對質。他振振有詞地回道,“草民本想匡扶天下,誰曾想所投非明主,也隻好向天下人坦白宥王的罪狀。”
皇上氣得頭疼,百般敲打詢問黎青,總覺得黎青背後定有人指使,這事的目的也不會隻是簡簡單單的向天下人請罪而已。可黎青的嘴巴牢得很,什麼話也撬不出來。
皇上氣瘋了,“你早知道宥王的行為,卻不阻止,居心何在?”
“草民知罪。”黎青一臉不屑為自己辯解的神情。他鋃鐺入獄後,宥王也被召進了宮。事情被直接捅到了禦史台那兒,想再藏著、掖著是不可能了,皇上氣得來回兜著圈子,“你啊你……”
宥王一直跪著,抖如篩糠。
陳平聽說這事的時候,宥王已經被削去了爵位,貶為郡王,即刻前往黔州,非召不得入京。其母惠妃亦被貶為嬪,遷居蘭庭院。
陳平慌慌張張地想去找靜王商量,沒想到被鄭浣桐攔住了去路,“黎青的結局,你想知道嗎?”
陳平怕的就是黎青的結局。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幾乎急得哭了出來。他哪裏想得到黎青改投了宥王為的就是今天。
鄭浣桐笑笑,“本來這是我們給靜王鋪好的路,隻是靜王不走,也隻好便宜宸王了。這樣的人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下黎青呢?”
陳平琢磨了半晌也沒琢磨出什麼名堂來,需要動腦筋的事本就不是他擅長的。
鄭浣桐見陳平不回話,隻得繼續說道,“也或許,再加個砝碼,宸王便會想出法子來救出黎青了。”
“什麼砝碼?”
“你。”
鄭浣桐一臉篤定的表情看著陳平。陳平張了張嘴,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得出口,原來這才是那一日鄭浣桐如此肯定自己會答應她的緣故。
“這樣,你有什麼好處?”
鄭浣桐聳了聳肩膀,“也沒什麼好處……”
陳平早擺出了一張冷峻的臉,“交易就是交易,我不信你沒去問宸王討要一丁點的好處。”
“那又如何?”
“你告訴我,我才能安心離開。”
“也不過是舍弟一生平安這樣的小事罷了。”鄭浣桐胸有成竹地看著陳平。陳平終於泄了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靜王府,可他在房裏翻了一遍,才發現,自己能帶走的也隻有一柄劍而已。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靜王的印記,他是帶不走的。
陳平還是留了個心眼,離開王府前半威脅半逼迫地問鄭浣桐討來了休書,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靜王的書桌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宸王並不意外陳平會來,笑臉相迎,“靜王妃告訴本王說天下第一高手陳平會改投到我的門下,我那時還不相信,現在可才相信了。”
陳平單膝跪地,“今後但憑王爺驅遣。”
宸王雙手扶起陳平,“有了你,本王日後定當是如虎添翼。”宥王已經倒台,靜王自己斷了爭儲的心思,從今往後這京城,再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他了。
黎青被人從獄中放出來的時候,陳平來看了他一眼,“照顧好王爺。”
黎青扒了扒淩亂的頭發,“哈?你幹嘛呢?”
陳平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眼,“我是宸王的人,你難道不知道?”
黎青大為震驚,還沒回過神的時候,陳平就已經抱著一柄劍走遠了。黎青在他的身後“哎哎”了好幾聲也沒見陳平轉身再看他一眼。
黎青隻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的罪也是定得稀裏糊塗的,隻說是感念自己忍辱負重、潛伏多年,特免死罪,可活罪難逃,今時往後,不可再入朝為官。陳平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也是怪得讓人摸不著頭。
靜王捏著鄭浣桐的休夫書,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再轉而聽到陳平連夜投了宸王的時候,更是覺得匪夷所思。沒幾天,整個兒京城都知道了靜王被自家的王妃休了。眼看著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鄭浣桐這個心事既然也了了,靜王想離京到處走走看看。
醉鳳樓裏,靜王一個人呆坐著。他剛從宮裏辭別了皇祖母出來,樓三姐親自給他斟酒,“怎麼,作為這天底下第一個被妻子休了的男人,有什麼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