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微微歎口氣,相較之下,還是袁真真醉酒後更可愛一些。他頭皮發麻,很想一走了之,再把張嬸換進來伺候著。
靜王才起身,鄭浣桐就嘀嘀咕咕道,“所以我才不服氣啊。所有的人眼裏都隻有鄭秀桐,我哪裏比她差嗎?要不是你們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我也不會給你下藥了。”
靜王的身子僵硬了,他並沒有回頭,但是卻停了下來繼續聽著。
鄭浣桐的舌頭早不利索了,“我想著給你下了藥,你變成結巴了,甚至是啞巴,這樣那個完美的姐姐和你站在一起就不相稱了,她一定會離開你,可是不要緊啊,還有我,我還在,我會一直都在。”
“再不然,我得不到的,也隻有毀掉。”
靜王隻覺得自己不能呼吸,原來自己所中的無言散竟是鄭浣桐所下。靜王從頭涼到腳,隻覺得再和鄭浣桐多待片刻都有些受不了,磕磕絆絆地走了出去。母親為拖延自己查案,想要自己有一陣子不能好好說話;鄭浣桐則因為得不到便想要毀掉這一切,於是給自己下了狠藥。無言散啊無言散,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陳平內力甚佳,偏又關心王爺,於是一直在屏息凝神地聽著屋子裏的動靜。等靜王出來看見陳平的臉煞白煞白的時候,靜王知道陳平也聽見了。他隻淡淡地囑咐道,“看牢她。”
“不要多說。”
陳平深深地做了個揖。蘇岩早回後廚去了。他是那種不能離開廚房超過一個時辰的人。
陳平一直守著鄭浣桐,等到鄭浣桐酒醒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自己跟前。
鄭浣桐揉著幹澀的雙眼,冷冰冰地問道,“怎麼了?”
陳平一字一頓地說道,“還請給王爺一封休書。”
“你讓我把靜王休了?”鄭浣桐進了靜王府這段日子,覺得整個王府裏的人都有些不可理喻,就和那個袁真真如出一轍。鄭浣桐又好氣又好笑,“我為什麼要把他休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王爺昨晚已經知道無言散的事了。”
“不可能,那是我親手……”鄭浣桐的話緊趕著刹住了,“你是在套我的話?”
陳平搖搖頭,“昨晚你喝醉了自己說出來的。”
鄭浣桐麵色煞白地癱倒在地上,“靜王也聽見了?”
陳平又懇求道,“還請給王爺一封休書。”
“讓我休了他,休了他好讓他和袁真真雙宿雙飛嗎?”
“是。”陳平回答得絲毫不拖泥帶水。
鄭浣桐倒是被陳平的直接噎住了,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你……是靜王讓你來求我的?”
“不。王爺不會這樣做的。他知道,如若他這時候舍棄了你,便是害苦了你一輩子了,即使還有清嵐郡主這個身份,也不頂用了。”
“所以你要我舍棄我自己?”
陳平默默地咬住了下嘴唇,有些事,既然王爺做不到,也隻好他來動手了。他硬著頭皮說道,“鄭家小公子還在寧古塔服苦役吧?我想,這寧古塔死個把苦役犯,也不算什麼。”
鄭浣桐被人揪住了七寸,立即起了毛,“你……你……這倒像是黎青慣用的手段嘛。”
陳平並不吭聲。他那日想去追回袁真真的時候的確見過黎青。宥王失勢,黎青卻是滿不在乎的表情,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幫自己想了這一轍讓鄭浣桐主動收手。
鄭浣桐歪著頭看看陳平,“你跟著靜王多久了?”
“很久。”
“你離開靜王,我便會給他一封休書。”
陳平想了想,“好。”自己沒有袁姑娘的魔力,沒辦法讓王爺一見到自己就露出笑容來,所以也隻好想盡辦法讓那個有魔力的人回到王爺身邊。
“你以為我會讓你順順利利地離開靜王府?”
陳平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然呢?”
鄭浣桐心中對靜王不再有稱帝之意始終忿忿不平,“你去轉投宸王,並且告訴靜王,你一早就是宸王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
“你……”陳平沒想到鄭浣桐會把自己當做棋子好讓靜王增強對宸王的戒心。他搖搖頭,隻覺得鄭浣桐一定是瘋了,非得攪和得京城裏人人不安生心裏才舒坦。
鄭浣桐笑得不以為然,“不願意了?”
陳平隻知道王爺的性子和以前大不同了,甚至就連對宥王的同情,也並非虛情假意,這時候告訴他宸王對他一直有防備之心,豈不是把他又逼進了一條死胡同?
“你何苦這樣作踐王爺?”
“是他先……”鄭浣桐想想還是沒說下去,“你考慮考慮,不過我相信,你會答應我的。”
陳平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他相信世上有千萬條路可走,但不是非得走這一條路。
初五到,迎財神。
青州琳琅閣門前,袁真真擺攤賣起了大餅,攤上掛著她自己寫上的牌匾,“相思餅。”佟掌櫃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擋著自己的財氣,也就不管了。可這牌子豎了好幾天了,也就一位老伯來買過餅。
袁真真還記得他,“啊,是你,當初你說我若是和靜王擺喜酒就要來吃一杯的。”
老伯笑著點點頭,“姑娘記性真好。”
袁真真包好一個餅塞進了老伯的手裏,“這餅,送給您。”
老伯致謝,“好好好,擺喜酒的時候,記得給我留個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