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1 / 2)

從娘家逃出來的薑黎,被車馬一刻不停地帶回德府,一路上都繃緊著神經,甚至還有些迷糊,薑黎不能清楚地意識到剛才發生的,到底是夢幻還是真實。

終於,車馬停下了,幾個仆婦有的快速跑進德府去叫人,有的過來則把薑黎扶下車馬。直到腳尖踏上德府的地,薑黎方才醒過來,真實的緊張與刺激卻又立刻把她擊倒,薑黎暈了過去。

仆婦七手八腳地把昏倒的薑黎背起來,往她住的園子裏趕。

另一邊,月娘早早就被苗夫人叫到身邊,隻待薑黎回來。甫一聽說人回來了,便急忙往小園過來。隻是報信的人沒說薑黎暈倒了呀,怎麼被背著進來的?苗夫人趕緊吩咐月娘給薑黎診脈。

仆婦們將薑黎輕輕放倒在榻上,月娘忙過來,閉上眼睛,仔細診脈。苗夫人怕各種動靜影響診脈,不敢吵到月娘,把幾個仆婦招到屋外,詳細問了今日在白府的狀況。幾個仆婦小心翼翼地回想了一遍,一字不落地說了,而後得了賞,便全部告退下去。

屋裏,月娘的診脈已經結束,走到外頭向苗夫人答話,“白娘子受了些驚,無大礙。待會兒喝了安神藥,再好好歇歇一晚,便可無恙了。”

苗夫人聽得,卻是搖了搖頭,道,“今日去她娘家這走一遭,怕是未來的日子,難有安穩了。這胎,恐怕要多麻煩你了。”

月娘並不十分理解苗夫人的話,卻還是低頭稱是,照顧薑黎的胎,本就是她的職責。

而苗夫人朝小園瞧了瞧,歎了口氣。可這一遭必須要她親自去走,薑黎與白府的臉必須撕破,她必須自己意識到她父母的意圖,不然這份親情早晚會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德氏。還好人總算回來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 ……

夜已深邃,榻上的薑黎卻如墜深淵,她明明已經回到德府,為什麼又回到了白府,身邊的景致都在扭曲著,薑黎害怕地想要逃走,卻怎麼走都走不出這怪圈,往哪兒跑,都是她父母的臉,那臉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猙獰,母親哭喊著不要拋棄她,父親狠狠地命人端來湯藥要打掉薑黎的孩子,薑黎拚命跑,拚命喊,求父親放過自己,放過她的孩子。腳下一絆,薑黎摔倒了,她父親抓住這次機會,把滿滿一碗黑色的湯藥送到她麵前,擒住她的脖子硬逼她喝下去。薑黎不停地掙紮,不停地哭喊。

“黎兒,醒醒,醒醒。”清士不停搖晃著薑黎,想要把她喚醒,卻直到薑黎驚聲尖叫後,才把自己嚇醒。薑黎無神地瞪著榻上的屋頂,大聲地喘氣,冷汗直流。

清士將薑黎摟緊懷裏,不停地安慰,“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沒事,沒事了。”

在清士的懷裏,感受著從清士身上傳來的體溫,薑黎終於緩緩地醒來。她轉過身子投入清士的臂彎,尋求更多的溫暖,而後放聲大哭。

清士擁著薑黎,大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撫著薑黎的後背,溫柔寬厚的話也不住地傳進薑黎的耳朵。好不容易,薑黎終於在清士的寬厚中安靜下來,呼吸漸漸平穩,掛著淚痕,慢慢睡去。

…… ……

第二日清晨,當薑黎醒來時,苗夫人和月娘正以在她身邊。薑黎剛要起身,便被苗夫人摁回了榻上,“好好躺著,現在你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

薑黎乖乖聽話,又躺了回去,想起昨天的事情,就忍不住地落寞。

苗夫人見了,忙坐到了榻上,執起薑黎的手,說道,“昨天的事我大概都聽說了些,別擔心,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一時的不快很快就會過去,父母終究是疼愛自己孩子的。你先放寬心,好好將養身子,到時候你抱著白白胖胖的孩子回去,你父母什麼氣就都消了。”

薑黎看著苗夫人樂嗬嗬地安慰她,想是仆婦們大概隻學了半場告訴她,而自己又怎麼好開口說自己的父親正在謀劃再一次陷害德氏呢,隻得佯著笑笑,不言其他。

這一整日,苗夫人不給薑黎任何胡思亂想的空隙,與月娘一道,用各種懷孕期間及產前產後的事兒圈住了薑黎。初時薑黎的確被吸引,但在午睡醒來後,沒有叫人的她,還是陷入了獨自的沉思:夫君和父親,她到底該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