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許篇2(2 / 2)

我還沒有等他說完,便急匆匆的往救濟站的方向跑了去。老漢還在身後喊我,說什麼我也沒聽清,隻知道當時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我知道希望渺茫,可是隻要稍微有一點兒希望我都想要去看看,她是否還在那裏。

那一天,傍晚的風微涼,我裹著一件黑色的外衣,從車上下來,遠遠的瞧見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在救濟站的地方,那個車是醫院的用車。我不確定的走過去,救濟站已經修建的有模有樣,隻是在做一些簡單的裝修。

“喂,王晨文咱們走了這麼久,這地兒看起來不錯,要不咱在這兒歇腳辦事得了。”

“這個地方是有了救濟,還其他地方呢。你要待在這裏,以後過年過節我來看你也行。”

兩個男人的對話在屋子裏回蕩,我走進去,他們二人皆回過頭來。個高的男人瞧見我的時候,抬手扶了扶眼鏡,打量了我一眼。

“你們是霖市的流動醫生?”

“是啊。”眼鏡男叫做王晨文,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樣子,說話聲音有些沉,回答了我的問話。我覺得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看向他們,忙問道:“請問你們認識叫做陳百一的醫生嗎?”

這話一出,我明顯感受到了眼前兩人,臉上不自在的震驚,特別是王晨文,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半響,王晨文再次扶了扶眼鏡,沒有回答我的話,和身邊一起來的那個男人走出救濟站。我不解的跟在他們身後,再次追問了一句。

他們臨走前,王晨文回過身來看向我:“你是誰?”

我被他問的一時語塞,卻也從這話語裏聽到了一絲不太友好的情緒。我淡淡看向他:“你認識她?”

王晨文眼底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看了我一樣,沒再說什麼,徑直上了車。我想要追上去問個明白,他那個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與他隨行的那個男人見我上前,攔住我。說道:“半年前,山體滑坡,陳醫生便失蹤了。我們向院裏提交了申請,也一直在找她呢。”

這個回答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感受到一股晴天霹靂。我駐守在這裏,等候的竟然是這等噩耗,我不信,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哪座山哪座坡?”

被我拽住衣領的人,有些不悅的扯開我的手,這時候王晨文終於從車裏探出頭來。靜靜的看了我一樣:“你就是霍許吧。”

我沒想到他竟然認識我。我詫異的看向他,隻見他望著我:“百一來到這裏的時候,懷了孩子,當初你讓她滾,如今為什麼還要來找她。”

我一個趔趄往後退去,沒法再想,他們這話裏的真實性。他們也為在久留,很快就離開了這裏。我站在原地。心中像被人撕裂一般,疼的無法呼吸。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住所的,我心裏茫然一片。腦子裏回旋著王晨文的話,我等不到第二日,便開著車往山的更深處走了去。

我終究還是欠她的。

我又走了一路,行車翻過了一座山頭。其實之後我再沒有遇到過王晨文一行人。

我在鄰近的縣城裏停了下來,我四處打聽關於陳百一的消息。可是結果卻總是不盡人意。那次意外我仔細了解過,沒有所謂的受難者。甚至都沒有上報,我不解為何王晨文他們要對我撒謊。

於是幾個月之後,就在我仍舊尋尋覓覓無果之際。我終究還是遇到了她。

那一日,天氣晴朗,我將車停靠在路邊,隨意四處逡巡。抬眼看見不遠處的一家老人院,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我滿步步驚心的走了進去。院裏看起來很溫馨。不遠處的庭院裏兩位老人坐著下棋,我負手走過去。老人們下的入神,隻是抬頭看了我一樣,便有繼續埋頭想著如何走下一步。

我挪步做到亭子的一處空椅子上,隻覺得此刻環境靜謐,我哪兒也不太想去。兩位老人因為一步棋爭執了起來,像兩個小孩子似的。不遠處的看護走來,朝著我笑了笑,然後便安撫兩位老人。

“您是過來看老人的嗎?”護士問我。

“不是,我就過來看看。”我如實回答,護士點點頭,也沒再繼續問我。我坐了一會兒,便打算起身離開,突然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從院後傳來。我站在原地。朝人群裏望過去。

院裏的幾個年輕醫生穿著白褂,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其中一個女人看起來比以前清瘦了不少,笑了笑和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兩手插入兜裏,便往外走。她漫不經心的低頭淺笑,偶爾點點頭。

我便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那一刻,竟像尋回了此生失而複得的寶貝。

我遠遠地朝著她喊了一聲:“一一。”

女人抬頭來,失神的看向我,似是不確定。我嘴角輕笑,抬起步子往她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原地,眼圈深深紅紅。

“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找你。”我說。

我沒有深究為何王晨文要對我撒謊,隻是那一刻,我再也不想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