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筆直的官道,在與言夜幾乎相對的方向上,被他牽心記掛著的那個女子正處於昏睡狀態。青凜劍意走火入魔所造成的傷害幾乎已經修複完全,但由於青凜劍法霸道淩厲,這次失控恐怕是已經傷及了魂魄。
虞非出門采藥去了,穀雨守在墨七床邊,內心自責不已——閣主囑托她好生照顧樓主,自己卻將樓主照顧成了這副模樣……
想到公孫元牧,她忽然靈光一閃——啊,對了,閣主可是醫聖,樓主如今這樣的狀態,他興許能有辦法呢?
感覺事情有了轉機,穀雨也顧不上會不會受罰,趕緊滿世界找起水來。要知道,這千裏聯絡之術也不是憑空施展的,就像在林雨鎮客棧中一樣,有水、茶或是酒,才能施展。
可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小屋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屋內屋外都沒有水,更別說是茶和酒了。他們這幾日喝的水都是江遲從遠一點的地方打來的,就是方才也都用光了,江遲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已經有一會不見了。
外麵傳來一聲鳥啼,穀雨本就不是個能夠坐下來慢慢思考的人,當即便急得在屋內團團轉起來——
要不,她也去打水來吧?
可是,她這一走,樓主又要誰來照顧?
幹脆去叫江遲去打水吧?
她想了想,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心想著他怎麼也不會離開小屋多遠吧,於是推開門便換了一聲:“江遲?”
風聲依舊,卻不是回應她的。
“江遲?”她稍微離遠了些,目光在四周逡巡著,沒有看到目標,索性極目遠眺起來。
官道對麵的林子中,隱約有個影子閃過。
“好你個江遲,關鍵時候老亂跑,等我找到你,非要把你給綁在樓主屋裏。”穀雨自顧自地碎碎念著,也沒有留意到自己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朝那影子出現的方向走去。
江遲壓根就沒聽到穀雨的喊聲,否則他是絕對不會肆意離開的。此時他正急急忙忙地往林子深處趕去,在哪裏,有一位華發老人正等在那裏。
“前輩,”分明是老人以先前約定好的鳥啼聲喚他過來的,但他一看到老人,便心急火燎地打探起言夜的情況,“宗主如何了?”
老人正是華穀,聽江遲這樣問,他也不答,隻是詢問起墨七的情況:“墨兒如何了?”
他那晚抵達林雨鎮的時候,已經在界碑處看到了正在接受虞非靈力醫治的墨七。虞非的能力他一瞧便知,因此才放心地進去救言夜去了。這會兒言夜情況好了,他才有空過來瞧瞧墨七的狀況。
“墨樓主至今未醒……”江遲歎了口氣,“非魚說,墨樓主急火攻心之下,修煉的青凜劍意走火入魔,傷及了魂魄。”
華穀眼裏流露出疼惜的表情,畢竟那是他親自養大的孩子。也跟著歎過一回,語氣裏頗為感慨:“當初墨兒想學劍法的時候,老夫卻已有了元牧這個徒兒,不能再行收徒。教不了她,便隻能讓她自己去書閣內尋一本劍法修習……”
他原本以為,墨七那時尚且年幼,是個身子纖瘦的弱女子,修習些普通的劍法防身健體也不錯,在此事上便沒有多管她。誰知道,半年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裏的那個弱女子身上徒然多出了些淩厲的劍意來,這才開始注意起來。
——莫非,她修煉的是青凜劍法?
要知道,書閣之中收藏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劍法亦是種類繁多。他認為那本由百年前的青凜劍主編製的《青凜劍法》是不會被她尋到的,即便是尋到了,以青凜劍法的霸道,她也是無法以普通兵刃修煉的。
哪知道,墨七修煉的恰恰就是這本《青凜劍法》。
隨後,因為他無法尋到失傳的青凜神劍,便開始擔心墨七身體受到劍意反噬,於是開始時不時為她把脈。但奇怪的是,她的脈象不僅沒有任何的不正常,相比於正常人來說,她的筋骨反而要強韌許多。問起她為何要修習此劍法,她的回答更是令人驚奇。
“我進了書閣,一眼就看到了這本書。還沒翻開,就覺得愛不釋手了。”
後來他又觀察了許久,終於確定這青凜劍法對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影響。這時候,他才想起那句話——上天入地,唯有命裏注定的青凜劍主,才能駕馭那霸道的青凜劍法。
興許,她就是那有朝一日要力挽狂瀾的青凜劍主吧。
此事他終不再管。
若是知道有今日之事,他倒不如不讓她修習。否則的話,如今的她興許已經兒女成群了吧?
“前輩,宗主他……”江遲略有遲疑地打斷了華穀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