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進和南度什麼都沒說,手不疼氣不喘的。
李楠招呼人進來把地上那兩個人抬走,南度抬手製止,“記得送回去的時候帶個話,什麼人碰得什麼人碰不得,注意把握分寸。”
葉先進在人走後,轉頭問道,“雖然人打完了,但我還得問一句……特麼的後麵咱揍的那人誰啊?”
南度:“作偽證第一回敗訴的那個。”
葉先進恍然大悟,“那該!”
段暉拿起衣服,搭肩上,“走了走了,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葉先進笑罵,“得,咱這幾個人段段年齡最小,竟然最早當爹。”
李楠在旁邊幽幽來了句,“自己單了這麼多年,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談過幾個對象?哥幾個就你最丟人!”
葉先進:“……”
眾人笑罵著,正要散了的時候,門開了。
她站在門口,往後望了望,“我看見那倆人被抬走了,我……”
葉先進幾個人朝她揮手,“客氣什麼,讓你揍人你不揍,你男人替你討回來了。”
她笑著給他們讓道,南度在最後麵,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是自然地抱在了一起,葉先進萬年老光棍,見到這一幕,受刺激離開了。
像是之前倆人鬧的不快全都忘了,南度低頭親她一口,她問,“剛聽見你們說葉先進?他還談過女朋友?”
南度聽她這語氣評價葉先進,沒忍住笑出聲,“有過一個。”
“就一個?”她驚愕,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許笙?”
南度好笑地搖頭,她又問,“還有誰?”
南度摩挲著她的後腦勺,目光有些悠遠,“是個女軍官。”
“十年前執行任務犧牲了。”
她愣住,“葉先進他……”
南度:“和你一樣,總覺得對方沒死,總覺得自己應該等下去。”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和她一樣,真的能等到南度,有的時候,人死了,就真的沒了。他的一息一毫,都能在這個世間蕩然無存。
她突然想起,當年南度走的時候,葉先進的心裏該多難受?
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裏,“幸好你回來了。”
就算是葉先進要一直等下去,南度至少還能給他希望,她默默地說,“那以後我不和葉先進吵架了,對他好點兒。”
她聽見南度胸腔裏的笑意。
回了家她手機就來短信了,是Eva發來的消息,“有圈內人說,卓桑被綁架了。”
她抱著手機心頭一顫,看向南度。
她故作淡定地給Eva回過去,“查出是誰了嗎?”
“查不出來,據說是路信的人。”
她還沒來得及回複,Eva又發過來,“咱能逆襲了。”
這個年也能過得舒暢了,她想。
她這算是提前放假,Eva和全公司上下的人都在忙活,她作為董事會的人,卻再沒出現過公司裏,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可是她占有部分股權,說的話也沒人敢忽略。
她張開手朝著南度,委屈,“我現在都快什麼都沒了。”
他就過來抱著她,“還會有的。”
很難再有了,她想。自己曾經抵達過最高處,這一腳摔下來,就是一場磨難。
再後來,是那一位酒店服務生主動自首,說自己作了偽證,要求重審。而重審的結果,是卓桑構成犯罪事實,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這結果再次引起軒然大波。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時候有一位律師突然站在了人群高處,向北京市某檢察院大檢察官提出訴訟,罪名——故意傷害罪、貪汙罪兩大罪名,請求法官判處無期徒刑。
原告,李信。
被告人,宋文理。
兩方背後勢力牽涉甚廣,在政界摸爬滾打多年的法官們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於是推辭受理,年後再審。
她得知這個消息後,正好在審判結果書上簽完字,轉頭就看見李信拿著資料走了過來。
她掛掉了盛樂陵的電話,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李信就笑道,“好久沒見,在這兒碰見了。”
“是很巧,”她說,“你這樣,會不會……”
李信:“這麼快就知道了?”
她點頭,“太冒險了。”
據她所知,李信始終未曾和家裏低過頭,她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複雜的家庭血親關係,可李信這麼多年都不肯服輸,作為父母,是失敗的,從來不關心李信的檢察長,這次能不能站出來保住李信,成了她最大的疑問。
李信笑道,“沒有關係,我搜集了這麼多年的證據,本來還想在等幾年,可是宋文理對你下手了,今後還會有更多的機會,我不能坐視不理。”
離開之前,李信還說,“我還沒有給南參謀道過謝,貪汙的證據,多謝他出手。”
她聞言疑惑的轉過身,李信已經匆匆離去。
南度在法院外等她,李信的話還纏繞在她的耳邊,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問他,就說,“我碰見了一個老同學,他讓我感謝你,”偏過頭,“為什麼?”
南度表情疑惑,“什麼?”
她冷得吸吸鼻子,真能裝。
李楠段暉入股了一家山莊,能滑雪,還能泡溫泉,葉先進跟著湊熱鬧,順便也叫上了南度,南度不喜歡滑雪,就被慫恿去泡溫泉,可當時她看南度那模樣,似乎連溫泉都不想泡。
開車往山上走,彎彎繞繞的林間路,在即將到達的時候,她看見了雪山的峰頂,在太陽下麵反光刺眼,她探出頭,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南度不愛滑雪。
“回來!”
南度拉回她,正好有一輛車從她旁邊飛速駛過。
“想什麼呢?”南度問,“開車不能把頭探出窗外,怎麼活得連個小學生都不如?”
她瞪他一眼,“我看風景呢。”
“待會兒上山了風景更好。”
南度沒騙她。上了山後,風景更好了。
銀雪覆蓋的山頭插著彩旗,那是滑雪的通道,山底下的山莊環境很幽靜,雪後的鬆林鬱鬱蔥蔥之間夾著絲絲白雪,雪地裏一腳踩進去“咯吱咯吱”響。這地方還好,積雪沒到她的小腿肚子處,走上了道後,有被人清理後的濕漉漉的公路。
李楠選中的地方一定不能差,她走進去,被服務員領到了一個房間,接著就對南度說,“先生,您的房間在隔壁。”
不僅僅是她,就連南度也愣住。
見他們兩個人都愣神,那位服務員很是不解,“李先生說,二位還沒結婚,沒有打算住在一起,讓我們給您分開住,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她“噗嗤”笑了,李楠這就是變相的催婚。她等著南度的反應,南度看她,“不用,我們倆住一起。”
說完,就兀自進了房間。她對著那位服務員輕輕點頭,說了聲“謝謝”。
南度進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開暖氣,她坐在床上,把帶的少許行李交給他整理,常年的部隊生活下來,南度給整理得有條不紊動作利落。
她隨口誇了一句,“真賢惠。”
然後他就頓住了動作,停下來,看著她的眼神十分危險。
她慫,從床上滾到另一邊,“李楠他們呢?不是早就來了麼?”
“李楠那倆人滑雪去了,段暉陪自己的妻兒泡溫泉。”
她扭頭,疑惑,“那葉先進呢?”
“睡覺。”
“……”
這地方倒是很適合睡覺,環境雅靜,睡覺都能有好心情。
“那咱去哪兒?”她看出了他眼裏的欲言又止,頓時拉下臉,“你要敢說睡覺,我就捧一堆雪扔你被窩!”
南度啼笑皆非,“這地兒有條街,先去逛逛。”
“好的嘞!”她一個翻身,換上了自己的一身裝備。
她興致勃勃地拉著南度,南度出門前戴了一個口罩。
那條街無非不是當地人賣的小飾品和小吃。她最喜歡小吃,吃了個遍,最後對著南度抱怨,“真難吃。”
南度笑著把她摟進懷裏,她沒興趣逛了,就去滑雪場找李楠。
穀心然本來想邀請她和南度一起滑雪,李楠頭疼如今智商越來越下滑的媳婦兒,嫌她丟人,拖著她走了,走的時候對南度說,“你們倆可以去溫泉,哪兒有按摩師……”
說到一半李楠就說不下去了,那兩人的表情那就三個字兒,不願意!
其實她是很願意的,溫泉泡著睡覺舒服,可南度不願意,她就不願意。
她問,“為什麼不去溫泉?”
“你覺得你很安全嗎?”
她嘟嘴,“這就點事兒還能吃醋。”
她不依他,非得去溫泉,換了自己帶的泳裝,剛換好就被南度一浴巾給包裹得嚴嚴實實。她瞪大眼睛,氣結,“你!”
“你是最怕冷了嗎?”南度沉著臉,“你去吧,據說泡溫泉對身體好。”
她摟著南度靠近自己,“一起?”
“不。”
不去就不去,她輕哼,自己去。
溫泉裏的水很舒適,她閉著眼睛,拒絕了軒軒的誘惑,選了一個隱秘舒適的地兒開始補覺。
自己的事兒都解決了,纏繞著自己這麼久的壞事兒今兒做了個了結,渾身輕鬆,睡覺的時候做夢也輕飄飄的。
等到自己醒過來,已經是黃昏後。
夕陽落了下來,映射在雪地裏,遠處的雪山金頂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她頭昏腦漲,這偌大的溫泉,就剩了自己一個人。
扯過一邊的浴巾,她裹著自己往屋子裏走,途中經過一片鬆林,她聽見有人說話。
本沒有在意,可是那一道熟悉的聲線吸引了自己。
有南度在的場合,她總是控製不住自己。
南度和李楠背對著她,在冰湖上釣魚,她驚異這兒有一片野湖,早知道就該陪南度釣魚,泡什麼勞什子溫泉?
李楠問,“最近感覺好些了嗎?”
她看見南度搖頭,李楠歎口氣,“如果好不了,你就打算這樣拖多久?”
她聽不懂倆人的對話,朝著他們走過去,怎麼也得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