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發沒長出來,不敢去公司上班,整天在家裏提心吊膽。
盛樂陵回了北京後聯係她,千呼萬喚也叫不出來,最後直接找上門來,她帶著一個帽子出去迎接,盛樂陵繞著她的腦袋看了一圈,說,“在家戴什麼帽子?你頭發呢?”
她扣好帽子,說,“太熱了,我給剃了。”
“挺放飛自我的哈?”盛樂陵嘲諷她,毫不客氣,“醜死了!你等會兒,我出去一趟。”
盛樂陵說完就走了。
她卸了帽子,全身沒有力氣。
煩躁的情緒從自己回來開始就一直沒停下來過,她摸不清那邊的狀況,不斷地胡思亂想,腦海裏激蕩著的那些殘忍畫麵,隻能讓她更加煩躁。
她躺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盛樂陵沒過多久回來了,手裏多了一頂金黃色的假發,她坐起身,盛樂陵坐在她身邊,給她把假發套好,“這是我剛帶買的假發,清洗過還沒戴過,給你了。”
她正要抗拒,盛樂陵就說,“就算是男朋友常常不在家,也要好好地打理自己,這樣,你才能讓他在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光鮮亮麗的自己。”
她的手頓住,愣愣地看著盛樂陵,盛樂陵衝她一笑,給她戴好假發,“我上一個月回過北京,可是你不在,問了你的公司說你去旅遊了,你這麼一個重事業的人在新入職還未站穩跟腳的時候跑去旅遊,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去幹的什麼,但是我不會問,也尊重你的選擇。”
假發被盛樂陵給她一點點地戴好,戴好了之後盛樂陵說,“挺適合你的,送給你了。”
她靠在盛樂陵的肩膀上,“樂樂,我都不知道要幹什麼。”
對於這件事兒,她不知道自己該處於一個什麼位置,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她除了等待,就別無他法。
她去緬甸的時候想過,在那個地方她不可能僅憑自己的力量剿滅老杜頭,就算是當初她也是靠著嶽厘和南度兩人的軍力才得以製衡老杜頭,她去的時候,想過投靠許由山。可是為虎作倀,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盛樂陵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人這一輩子總有那麼一兩件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兒,你幫不上,別添亂就是了。”
“明天該上班的時候,就得上班。就算是人不在你的身邊,生活還要繼續,沒頭發算什麼?誰敢當你的麵兒說什麼,抽他丫的!”
她繞了繞假發,麵無波瀾。
如果一個月後,南度不回來,她還是會去緬甸的。
這是她的執著。
不奢求她能懲治所有的罪惡,但這一個,她一定要親手懲拿,親眼見到他鋃鐺入獄。
短短一個月,她什麼都沒做,她回來以後嶽厘沒有音信,南度更不用不提,她在北京度日如年。
第二天依盛樂陵的話,她去路信銷假。原來是一頭烏黑長亮的頭發,她去人事部的時候頭發卻是金色大卷,她隨便套了一身職業裝,裹了一件大衣就進了公司,人事部經理還沒認出她來,愣了一下,才笑道,“牧經理一個月不見,換風格了?”
她簡單地和那位經理寒暄以後,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沒坐多久,助理就抱著一遝資料進來,說,“牧總,這是當時您走之前交接給我的各種資料……”
她窩在座椅裏沒精打采,“你放那兒吧,我等會兒看。”
看,是看不下去的。她現在的心情,有心無力。
助理默默地走出去,給她關上了門。
她放空自己坐在辦公椅上,電腦也沒開,文件放在那裏也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兒似的,早就飄到了緬甸。
段暉這個時候破門而入,來之不易的寧靜被他草率地打破,她皺眉,看在這是在公司裏,沒有動手。
段暉一進來就撐在她的辦公桌上,“你失蹤了一個月,去哪兒了?!”
什麼時候也覺得段暉這麼難纏了?她微微歎息,沒有說話。
段暉也自知問不出什麼,見她這樣,更覺得是這樣,又說,“得,我就當是你去旅遊了……”然後看了看她,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說,“你沒事兒吧?旅個遊還給您累著了怎的?”
“段暉,”她突然喊道,“你讓我安靜會兒成嗎?”
腦子亂成了麻,想東想西,不知道自己的該做什麼才好,心思不在這兒,人卻在這兒,那些工作她做不了,也沒心情做,可是理智告訴她,她隻能做這些,除此之外,她什麼都做不了。
段暉微微一愣,心裏也猜到她遇事兒了,看了看辦公室外的天空,又看了看她,說,“公司最近開啟新項目,準備進軍娛樂行業,你準備準備,李楠可能要進行大規模收購。”
她點點頭,段暉也沒不再多說,給她留了一個空間。
她就這樣沒精沒神了好半天,才打起精神來開始過目那些資料。
都是她離開時的賬目進出的詳細經過,其中還有投資和部分股權收益,她一頁一頁地翻著,最後在“新城影視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停下來。
這個名字很熟悉,她粗略地在腦子裏搜尋了這個公司的名字,最後定格在當初盛樂陵告訴她,她和一家公司簽了約,就是這一家。這家公司近幾年出過幾部不錯的片子,捧紅了幾個藝人,盛樂陵一直抱著希望。
因為盛樂陵的關係,她詳細地看了看,李楠出手買回了這家公司3%的股權,這點兒股權在市場上並不能掀起任何的波瀾,剛剛段暉說李楠想入手娛樂行業,這些資料翻來覆去,沒見多的娛樂公司,莫非這就是李楠的目標?
她合上資料,助理在外麵輕輕地敲門。
牧落:“進來。”
“經理,中午下班了,您還不去吃飯嗎?”
她頓了頓,抬起手看腕表,才點頭,“沒事兒,我過會兒去吃,你們下班吧。”
肚子不餓她也沒有下樓去吃飯,接著看完了那些資料後,沉沉地趴在案上睡著了。
下午的時候是助理進來交代工作把她叫醒,她一抬頭就頭暈眼花,撐著腦袋臉色蒼白,助理見了,“經理您沒事兒吧?”
她擺手,“我沒事兒,你說。”
助理:“今天晚上有個大型商業活動,李董事邀請您參加。”
“知道了。”
李楠有意栽培她,明眼人兒都看得出來,她以前在這兒做實習生的時候,就被市場部的趙經理看好過,後來的項目有過協助,又加上如今的現任總經理最近和李楠衝突不斷,好幾個方案上都和李楠叫板,下任是遲早的事兒,大家都猜著她是下一任的總經理。
牧落之前也聽說過這事兒,她總覺得李楠不會這麼草率地將她定為下任總經理,一來是她經驗不足,二來是她年紀太小,不足以管得住手底下千多號比她年齡大,經驗比她豐富的員工。
不過人人都巴結她,倒讓她好辦事兒不少,於是這個想法也沒往外說。
可這條路上,她是真得感謝李楠和段暉。
下午的工作繁重冗雜,她空著肚子沒來得及吃飯,下班的時候李楠來接她,見她臉色不好,問了幾句,她都搖頭說沒事兒。
助理告訴她是商業活動,到了地方後她才明白這是一個慈善晚會,來的,全都是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一個公司小小的財務部經理跟著,莫名有點兒心虛,她說,“段暉呢?他為什麼不來?”
“段段?”李楠說起來時輕嗤一聲,“你也知道他性子直,最看不慣這種場合裏的爾虞我詐,不是非得他出席的場合,是一定不會出現的。”
“那帶我幹什麼?公司裏能拿得出手的人海了去了。”
李楠頓了頓,然後說,“豐町的人也來了。”
就這麼一句話,牧落就明白過來,原來是老冤家相見,拿自己擋門口氣人家呢!
進了會場,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她落了座,坐在最前排,視角最好。她在坐下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人的身影。
她不動聲色地落了座。
換了個頭發,她料想對方一定是認不出自己的,誰知道自己剛入座,對方就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牧落,真巧。”
她愣。
顧程尹淡淡地笑著,看著她,李楠正好回過頭,她趕緊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這個是我領導。”
李楠和顧程尹相互淡淡地點了頭,顧程尹再次把目光轉向她,“你進了路信?”
她點頭。
顧程尹笑道,“我在北京會待幾天,到時候老朋友可以敘敘舊。”
她繼續點頭,看了一眼李楠,生怕被李楠瞧出其中的貓膩。顧程尹這心思,太好猜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又哪裏是簡簡單單的大學同學能解釋的?
顧程尹說,“那我先過去了。”
她抬頭笑了笑,禮貌地同他道別。
李楠在顧程尹走後就問,“追求者?”
她:“……”
“沒事兒,我不會告訴南度。”
“……”
她有時候也挺討厭李楠這麼精明的。
會場裏的氣氛此刻有些壓抑,主持人沒有出場前會場裏隻有人們交頭接耳的低聲議論。這種氣氛讓她之前的煩躁和鬱悶稍有減弱,全神貫注地看著舞台上方。
她忽然就看到了馮少山,拿胳膊肘輕碰了下身旁的李楠,低聲說,“你今兒和你的死對頭撞領帶了。”
李楠朝著那方向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很不好看,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又恢複如常。
“不提醒能死不成?”
“你遲早會發現的,”牧落握著手中的宣傳單,“比其等會兒的狼狽,還是提前做個準備的好。”
“……”
拍賣的過程中十分順利,李楠舉了幾次牌子,拍了一個手鐲,那價格讓她咂舌,果然自己還是個凡人。
那個手鐲在出了會場後工作人員交給了她,她負責把這記錄拿去給公司的財務報賬,誰知李楠說,“這個就當是我私人名義拍的。”
然後卷走了她手中那個價值連城的手鐲。
穀心然這姑娘崇尚節儉,要是知道這禮物這麼貴重,收不收也是個問題。
老板開心就好,她作為員工無可話說。
她出了會場,就看見了祝嵐等在門外的身影,她腳步一頓,就被人叫住了。她回過頭,是顧程尹。
顧程尹追上來,“這麼久沒見了,你什麼時候有空?”
李楠這個時候不在身側,她說話也大方起來,“最近很忙,可能沒有時間。”
“你的畢業證還在學校,記得回去拿。”顧程尹的手輕輕地想要靠近她,她趕緊避開,動作有些猛,顧程尹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