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重生(2 / 3)

她甩甩身上的雨水,“沒事兒。”

“快去洗個熱水澡,”姚陸然推她進了浴室,“我給你熬薑水。”

她嘲笑她,“什麼時候這麼賢惠了?”

姚陸然也毫不客氣,“從姑娘我結婚以後。”

她:“……”

熱水從上往下淋,溫暖貫穿了她全身,她戰栗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手腳冰冷。剛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閉上眼睛全是那個人站在光背後的身影。

她不認識他。無論是許由山還是鍾婼新,他的行事風格都不符合任何一家。

倒是……

她甩甩頭。

出浴室的時候,手腳暖和了,渾身就輕鬆了許多,姚陸然的薑湯熬好了給她盛了出來,她喝了一口,辛辣的薑水鑽滿了她的喉腔。

“你今晚怎麼回來了?”

姚陸然沒說話,可她看著她的表情也能猜出個七八分,試探著問道,“吵架了?”

姚陸然輕嗤,“咱倆那哪兒能算是吵架?頂多就我一個人生悶氣。”

“別往心裏去,都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她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心靈雞湯,姚陸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有欣賞。

她:“……”

“你跟你家那位,吵過架嗎?都是怎麼處理的?”

她想了想,自己和南度吵架似乎就是家常便飯,可那也不算吵架,她使小性子,一般都是他縱容著她,要真說吵架,隻要不是原則上的事兒,倆人都不會吵架的。兩人偶爾就是拌一句嘴,都是她處下風,可她也沒生過氣。

她搖搖頭,“都是他讓著我。”

姚陸然拿枕頭蒙住臉,“哎喲喂,你說我……”

“不過……”牧落抿嘴一笑,“咱倆也不是沒吵過,都是打架來的。”

姚陸然抱緊了懷裏的枕頭,不可置信,“你……你跟一軍人打架?”

她看著姚陸然,那表情就是“有什麼問題嗎?”

姚陸然睜大了眼,“果然軍嫂非比常人。”

先前一直把自己擱在有身手的怪圈裏,現在跳出了出來反倒是理解了姚陸然的意思,笑了,“咱倆打架也是他讓著我,但是……”她的臉變得莫測,有些玩味,“我們都是床上打架。”

姚陸然呆呆地望著她,不知道在腦補什麼內容,枕頭也從她的懷裏逐漸脫落在了地上。

她得意洋洋地坐在姚陸然的身邊,姚陸然那模樣有些呆滯,看著她的時候,略有思考,“你說,就軍人那體力,那活兒……”

她一口茶水差點兒噴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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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計算著國慶節放假的事兒。

嶽厘死活不肯來上海,她隻能回北京見他,她想著就回一趟北京好了,南度在北京,她對北京充滿了希望。

那一場大雨過後洗盡了城市的鉛塵,路上的汙水坑漸漸幹涸,太陽當空,想著不到一周的日子可以回京,她莫名就覺得心情很好。盡量去忘記那天晚上的疑惑,其實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她珍惜雨後的上海得之不易的清新風景,拿著姚陸然的相機就去遊玩了。

她去了田子坊和城隍廟,逛了一整天,帶夠了膠卷,拿著相機胡亂抓拍,田子坊的藝術品觀賞,那些極具創意的小店,還有城隍廟的古老幽香,都成了她相機裏的風景。晚上去了水上巴士遊覽浦江。這和她當初在重慶和李信遊覽過的夜景不同,這個城市繁華盛景,而重慶卻是古老漁火。

在巴士上,她腳底生疼,已經沒有心情再拍照了,她坐在位置上,南度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捏著鼻子說,“您好,這位小姐的手機丟了,請問您是她的丈夫嗎?”

然後她聽見南度在那頭冷靜地說,“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哎哎哎!”她急忙出聲阻止那頭掛電話,“沒打錯沒打錯。”

南度輕哼,“手機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她低聲說,“這麼晚了還給我打電話?你們是不是閑的?”

南度挑眉,“那我怪了。”

“不許掛!我錯了還不成!”她說錯說得理直氣壯,南度那頭笑了,她又說,“你們這些為國為民的將士們,國慶節放不放假?”

“不放。”

“靠!”

“你說什麼?”南度威脅,“你再說一遍?”

她也硬骨頭一次,“有本事你掛我電話!”

“我真掛了。”

這就是考得倆人這誰先服軟的本事,她這方麵最有本事了,當時就立馬服軟,“我錯了。你好不容易打個電話,老說要掛算是什麼?”

南度那頭還沒說話,就聽見了那頭其他人的聲音,特別無奈,特別心痛,“隊長,您這到底是掛還是不掛,能不能像個爺們兒?我還趕著關燈前跟我媳婦兒說上一兩句呢!”

她笑得不可開交,“誰啊,這麼有本事,敢跟你叫板?”

南度那頭倒是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和那叫哀的人商量,然後說,“最近挺亂的,你別老惹事兒。”

她想起了那晚上,說,“是挺亂的。我都被人跟蹤了。”

南度的聲音開始變得緊張,“知道是誰嗎?你別和他們硬碰硬知道嗎?有事兒報警,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關好門窗……”

她出聲攔斷,“是個瘋子,大概腦子不正常,跟蹤了我幾天。”

南度頓住,“瘋子?”

“嗯,瘋子,”她小心翼翼地問,“不然呢?還有誰?”

“沒,是我關心則亂了。”

她提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巴士到岸了。

“我要下車了,我不跟你說了。國慶我回北京,嶽厘說找我有事兒,我和他見一麵就回上海,你別擔心,我不會來找你的。”

那頭的南度似乎還有停頓,就被她慌慌張張地掛了電話。

她倒不是很希望自己回北京,既然南度都說了他不放假,那她回去也就沒了意義。

她總不能老是為難他。

嶽厘電話裏也沒說是什麼事兒,她瞎猜測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姚陸然特別怨氣,怨她出去不帶自己,沒義氣。

她拿著那一張自己的自拍照,笑得一臉陽光燦爛,身後是明媚的風景線,她的臉占了一半,另一半,空了出來,聽見姚陸然的埋怨時,她頭也沒抬,“當時咱倆討伐林惠恩那會兒,也沒見你多義氣?”

姚陸然軟了下去,“我那不是後來去弄車了麼?”

她反應極快,“我這不是給你把照片兒帶回來了嗎?”

“……”

她觀望著那張照片越看越喜歡,跑回房間就給南度寫了一封情書,那情書就在照片後麵,大大的幾個“我想嫁給你”,字體被她刻意寫得娟秀大氣,用力不大,並沒有影響前麵的照片。

後來這一張照片就一直被南度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牧落這人有點兒小小的自戀,但凡覺得自己好的,那就覺得自己特別好,別人誇她她也不客氣,通常還能再把自己誇一個天地出來,所以南度也一直沒有告訴她,那一張照片有一次被戰友看見了,紛紛都誇著,“嫂子真好看,哥真有福氣!”

是他的福氣。

娶一個自己愛的,一心想要嫁給自己的女人,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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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國慶的時候,沒有課的大四學生全都走完了,實習的公司放假,人人都回了家。她下課的時候已經看見有人拖著行李箱離開,姚陸然並沒有回京的打算,大概和自家那位還在冷戰。

她不會勸人,就憑著兩人吵架這階段她還能每天去培訓班上課,也知道姚陸然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她問,“你真不回去?”

姚陸然正在發呆,聞言看了她一眼,遲鈍地反應過後,搖頭,“你不回去?”

她砸砸嘴,不是特別想看到嶽厘。

“回。不著急。”等嶽厘通知再說。

她等了三天,和姚陸然倆人在家裏沒事兒幹,姚陸然就盯著手機魂不守舍,偶爾還能想著想著就氣到把手機扔了。

她去過自己遇見那瘋子的那個弄堂,找了許久,才看見那個瘋子神誌不清地在一片空地上和一群孩子鬧,口裏依然是那晚一樣“嗚嗚嗚”地聲音,那群孩子嘲笑他,他也跟著傻樂。

她問過這片區域的人,大家都說他是某一天突然來的,那個時候就已經神誌不清了,此後就一直在這片區生活了下來,靠著每家每戶給的那點兒吃的活著,晚上就和附近的流浪狗窩一起睡覺。

牧落看見有一個小男孩兒把自己的餅幹遞給了那個瘋子,瘋子傻笑著,接過餅幹,吃得滿嘴的殘渣,小男孩兒還給他遞了一張紙,於是那瘋子就拿著那一張紙當作風箏舉起來跑來跑去。

居民說,那孩子叫方方,從小就沒父親,和自己媽媽一起生活,那些孩子都不和他玩兒,就隻有瘋子陪他。

瘋子和孩子的世界最為單純,瘋子隻知道誰對自己好,而對自己不好的人,也永遠都是好脾氣地傻笑。

她慢慢地走過去,瘋子正在和方方一起玩鬧,瘋子看見了她,竟然驚恐地抱起頭跑去躲了起來。她看著瘋子遠離後,蹲下身來看著方方,方方很像當年的瑞傑,可是眼裏是瑞傑所沒有的清澈,她見了心生喜歡,“你叫方方是嗎?”

方方點頭,一臉警惕地望著她。

她微微一笑,從錢袋裏掏出自己的幾張紅色鈔票,雖然有些心疼,可是不能不做。她把錢塞給方方,“他們都說你很懂事聽話,那你能幫姐姐一個忙嗎?”

方方握著錢,點頭。

“你的好朋友……”說著,她指了指在遠處觀望的瘋子,“他住的地方不太好,你能給它重新整理一個睡覺的地方嗎?你可以找你的老師,或者媽媽幫忙。”

方方想了想,問,“正正怕黑,我可以給他準備一個好點兒的房子?”

她笑著摸了摸方方的頭。

方方正正,這兩個人取的名字真奇怪。

嶽厘給她打了電話,約她明天見麵。

她想這麼一個大忙人,連國慶都得工作,實在不容易,當時調侃了幾句,可似乎嶽厘並不想跟她開玩笑。

事態或許很嚴重,她想,她罵了嶽厘而他卻連回應的心情都沒有。

當天她就回了北京,誰也沒說,連南度的家也沒去,在機場外的酒店住下,打算一見麵就回上海。沒有為什麼,隻是不想待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