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吃醋(1 / 3)

她有點兒舍不得。

呆呆地看著正義啃著她的樹皮,它找不到一個好的方位啃樹皮,不斷地調試著方向,歪頭歪腦的樣子甚至很蠢。正義的爪子抓著樹,把樹晃得“窸窣”作響,不知道樹皮有什麼好吃的。

蹲在門口她悵然地想,南度也就回來這麼一兩周,她先把正義送回去,南度走了她就再把它領回來。

不然得多無聊。

她在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尋找一份工作。當時自己向沈遲辭職的時候,其實是想回北京,不為別的,就是想回來了。

正義啃了半天,最後終於失去了耐心,放棄了了啃樹,隨地一倒就歇下了。

午後的晴波灼灼,門口通風,她朝著遠處張望。

一大早走了的人,現在還沒回來。

早上他說回家一趟,她就下意識地躲了躲,南度說這話的時候她低頭去摸正義,說,“那你早點兒回來。”

南度故意逗她,“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

越來越不正經。

她牽著正義就往屋裏走。南度在她身後問,“你不去嗎?”

她心慌了一下,說,“還沒到時候呢。你走不走?能不能快點兒走?”

她讀不懂南度眼睛裏的意思,像是一場彌漫著的大霧,她此刻看不透,今後也未必能看得透。正義戀戀不舍地站在門口不肯走,她急著躲避也拉不動,怕被看出端倪,就停下來給他揮了揮手,“早去早回……回來的時候麻煩帶瓶醬油。”

南度脾氣也特好,至少麵上看去不是很介意,反倒是滿臉笑意地回應她揮了揮手。

離開後她就一直悵然,悵然到了現在。

兩個人怎麼說,也是把結婚這事兒給定了的,可現在都沒得到人父母的同意,這不可笑嘛?她想著自己無論做了什麼,在他家人的眼裏她都是有汙點的,這樣想著想著,幹啥事兒都沒勁兒了。

放在一旁地上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什麼時候回來?我都要無聊死了。”

南度那頭頓了一下,說,“今晚上真回不來了,你記得自己吃飯。”

她也不問為什麼不回來,倒是識大體,琢磨著人母親想他了,陪陪自己的母親也好。她十分慷慨,“沒事兒。那我掛了。”

潦草地掛了電話後,她更惆悵了,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被她揉得亂七八糟,她長吐了一口氣,喊道,“正義!”

正義被驚醒,沒精神地跑回她的身邊,哈著氣。按照老規矩,她把錢和紙條扔進口袋裏掛在正義的脖子上,拍拍它的腦袋,“謝了啊。”

說完正義一溜煙兒就跑出去了。

她沒等多久,就看見正義掛著一隻冰棍回來了。給正義分了一半,剩下的,她沒兩口就解決了。

吃完之後過了十分鍾她就開始肚子疼,低咒一聲,看見正義安安穩穩地又睡了,給它分的一半已經在烈日底下融化得差不多了。她跑進洗手間,才發現自己事兒來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腹痛感,疼得她蜷在沙發上直不起腰身,喝了幾杯熱水都沒用。

作死啊!

沒事兒吃什麼冰棍?

手機這個時候又響了,她心情煩躁,拿起來看,顯示“段暉”,她接起來也沒好氣,“喂!”

那頭應該是被她凶惡的語氣給嚇了一跳,在她準備再問第二遍的時候,段暉說,“小落落,你吃火藥啦?”

“有事兒說!”她捂著肚子,疼得心情更加鬱悶。

段暉不敢說了,“就您現在這脾氣,我怕說了你弄死我。”

她的確不該把煩躁施加給別人,於是反省了一下,心裏頭還是浮躁得很,努力壓製,後放緩了語氣,“說吧,沒事兒。”

“我現正在王府井呢,”段暉降低了音色,說,“南哥和許笙正逛著街呢,我聽說南哥今兒一回去就被舒姨給逼婚了,現在我瞧著架勢,像是急著把你給出局呐!”

她聽了,從沙發上坐起來,起身就回房間換衣服,“你具體在什麼位置?”

“百貨超市門口。”

“你替我看著,我馬上過來。”

切斷電話後,她伸進衣櫃子裏的手卻突然頓住。

這樣,算不算是自己不信任南度?他和許笙不會發生什麼事兒,這她知道,可是,南度剛剛還打了電話說,今晚上不回來。

不回來幹什麼去?

她思緒又雜又亂,坐在床上那一瞬間就沒轍了。

為什麼要瞞著她?她雖然平時胡鬧了一些,可是這些事兒從來沒有亂來過。劈腿這種事兒,怎麼也不能發展到他的身上。

她換好了衣服,告訴自己,她也就是過去瞧瞧,沒別的意思。

在舒慧秀的嚴重,標準的媳婦兒原來是許笙這樣的。

她本來打算叫醒正義,可後來想想,目標太大,於是關好了了門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開車到了王府井附近,從長安街進去,一路上有些堵,她開了半個小時才在百貨商場的門口看見段暉的身影,她把車開進了停車位,段暉就走了過來,她開口,“大熱天兒的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我陪著夏珨買東西呢。”

“夏珨呢?”

段暉有些淒慘,“在裏麵逛呢。”

她了然,就朝著商場裏麵走去,段暉攔住她,“咱先說好,不許打人。”

她停下步子,“我可能打人的幾率取決於他們兩個人的親密程度,你說說,我會不會打?”

段暉自知要是茬架自己也攔不住牧落,以前聽著葉先進說她正兒八經打人起來,一群特種兵都攔不住。

許笙是個愛漂亮的女人,去了商場就愛逛化妝品區域,牧落直逼那塊區,走著走著,速度就慢了下來。

一對男女站在化妝品的專櫃前本就顯眼,而一對氣質相貌出色的男女站在那裏,更是引人注目,她默默地站在那兒看著那倆人。

南度挑起了一個化妝品看了看,許笙見了,湊過去,輕聲細語,眼睛裏滿是愛慕笑意。這麼一個細小的舉動,牧落卻將心裏的那股悶氣帶著刀割一般直往心底裏咽。

段暉說,“你們倆要是真鬧了,別說是我說的啊,我是瞧著咱倆關係不錯給你通風報信,不是背叛南哥!”

她麵色不善,看了一眼段暉,段暉從那眼神兒裏讀出了鄙夷,她說,“你這樣要真算是背叛,那我今兒看見的這事兒,就是真的了。”

“南哥是不愛陪女人逛這些的,”段暉在她旁邊繼續煽風點火,“要依著南哥的性子,連碰那瓶瓶罐罐的興趣都沒有。”

可是她看見南度拿著那些化妝品正在低頭仔細琢磨。

店員在說什麼,說完後南度看了一眼那店員,倒是許笙溫婉羞澀地笑了,然後手特別自然地搭上了南度的臂彎。

她不需要知道那個店員說的什麼,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舉動,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大概就是說,您男朋友對您真好,還陪著您逛街爾爾。

她心裏更堵了。不管南度是什麼態度,就憑許笙這臉色,搭著南度的那一隻手,她就特別不舒服。

南度買東西的速度特別快,她很快就看見店員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化妝品,南度接過來後,轉身離開去付賬了。

許笙笑得特幸福。

她真看不下去了,扭頭就走,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就是自找罪受。

段暉追上她,她冷靜地說,“我沒事兒,你去陪夏珨吧,我自己回家。”

“真沒事兒……”

段暉話沒說完,她就快步離開了商場。

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幾年風風火火的性子也沒有隨著時間變化。

她坐在車裏,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不斷深呼吸。剛才注意力一直在南度身上,這會兒姨媽又開始疼了,她猛捶了一下方向盤,然後開門下車。

附近的藥店人不算特別多,她按著店員的推薦買了幾包藥,當場就著白開水喝了,坐在店內的椅子上,捧著一個空紙杯發呆。

小腹還是疼,喝了藥並沒有什麼用。

她雙手交疊把腦袋埋進去,剛剛看到的那些場景曆曆在目,她心頭堵得慌,又有一絲不甘心。

她這一坐,放空了腦子,就坐到了傍晚。

暮色降臨,悄無聲息地占據了城市上空,天邊還有些深藍色的幕布,等到路燈開始亮起的時候,她終於起身離開。

不能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兒,尤其是今夜。

她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對麵酒店的燈那一刹突然綻放了光明,她抬眼望去,一片火樹銀花之中,來來往往的路人紛紛驚歎了。

流連於都市的人貪戀都市的夜景,在這些繁華而絢麗的景色之後,她失落地回到了車上。

正義還在家等著她喂食,她把車開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北京的交通什麼時候這麼堵了?她去超市買了一些速食,想起“非典”那一年,大街上空空如也,連車都沒見到影子,一個城市就好像郊區,空了,沒人了。而現在人口回流,城市熱鬧了,交通也擁堵了。

她回了家後,正義已經被餓得奄奄一息,一動沒動地趴在地上,見到她,極為熱情地湊了上來。

屋子裏突如其來的冷清。

她有些難過。

喂過了正義後,她沒吃多少,收拾了碗筷就鑽進了書房打算好好修身養性。

手機一直沒動靜兒。

她撐著腦袋,書被擱在一邊,盯著手機的那串號碼發呆。

她是相信南度的。

可是還是難過。她想了想,又覺得其實還好,也不是特別難過,就是堵得慌,悶在心裏頭透不過氣來。

自己的男朋友陪著自己的情敵逛街,倆人被路人誤會是情侶,而她在一旁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又怎麼可能會心情好。

她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在這些方麵,她是不能忍的。

那自己現在在幹什麼?

這個想法鑽進腦海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

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矯情自虐,讓自己難受不是?有什麼事兒是不能坦白說的?

這麼想著,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刺激到,想通了,她一眨眼睛就給南度發了一條短信,內容卻是——

“明天咱一起把正義送回去吧?”

真沒骨氣!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恢複,簡簡單單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