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著笑,“首長,您的紀律呢?您的莊嚴呢?”
她喜歡調侃著稱呼他為“首長”,起初他聽著別扭,後來也就隨了她,他總是覺得那一聲聲的“首長”,字眼兒裏藏著揶揄,也藏著一個女人的愛情與仰慕。
他笑了,“灰飛煙滅。”
她攬著他的腰笑個不停,他也將她攬入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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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有個神奇的功能,就是替她買早餐。
可南度回來以後就不需要正義了,正義大概是覺得失落,每天的飯量都減少了。
正義懨懨地趴在陽台上,孤獨地看著窗外的世界。
牧落醒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南度晨練完提著早餐入門,正義熱情地跑上去叼走了南度的早餐,然後放在桌子上,繞著她跑了幾圈,最後在桌前站定,漆黑的眼睛一直望著她。
她和南度都被逗笑了。李楠怎麼能有這麼好玩兒的狗呢?穀心然怎麼能不喜歡呢?
還有半個學期就得畢業答辯了,牧落接收到了來自於姚陸然的埋怨,聽著她訴說苦惱,她拿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兩隻手正在切菜,特別不方便,就在她準備發放下菜刀拿手機的時候,從後麵伸出一隻手給她固定好了手機。
她很有默契地把耳朵貼過去,“你剛說什麼?”
南度手指的溫度輕輕地蹭在她的臉上,她有些心猿意馬。
姚陸然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寫什麼內容,找你借鑒借鑒。”
“這……能行嗎?”她切菜的手速慢了下來,“我還沒開始準備呢。”
姚陸然很絕望,“我找陶先生幫忙,他給我寫了一大堆的俄語,我哪兒看得懂?幫了和沒幫有啥區別?”
“你現都是富太太了,為什麼不找人翻譯?”
“那多沒麵子!”
“……”您要麵子我能怎麼辦?
“對了,”姚陸然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聽幾個闊小姐說,盛荷子……樂樂啦,在一個商業晚宴上給人打了。”
她一把菜刀“哐當”一聲拍在菜板上,“誰打的?!”
“還能有誰,林惠恩。”
南度錯愕地看著她拍菜板,活要剁人的模樣,她一把抓過手機,“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昨天,這事兒被林惠恩的經紀人給壓下來了,還讓威脅人樂樂忍住,不要搞事兒呢。”
她輕輕地眯了眯眼睛,那頭也沉靜沒說話了,兩個人那一瞬間的意識達到了一條線上,她說,“那不成,就得搞事兒!”
“去吧,我這邊給你護著。”
切斷了線後,南度就在旁邊緩緩地說,“你要是去打架,這事兒就甭想了。你敢出門,我就敢弄斷你的腿。”
“……”太狠了!
她憋了一口氣,“咱都是文明人。”
“你說了不算。”
她扶額,“南度,我……”
“打架可以。”南度說。她一愣。
南度繼續說,“最好是毫發無傷地回來,要是輸了,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這話聽著滿是威脅,卻處處都是維護她,她賴在他身上,“都說了咱是文明人呢。”
南度輕嗤,不信。
姚陸然神通廣大,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林惠恩的聯係方式,她看著那一串號碼,最後果斷地牽上了正義。
正義雖然平時又蠢又慫,可至少撐著門麵兒,指不定還能幫她震震那群人。姚陸然說應該喬裝喬裝自己,她就帶了一頂帽子,又戴了一副眼鏡,姚陸然說她這樣看上去特像個狗仔。
林惠恩是個公眾人物,把事兒鬧到了對她也沒什麼好處。她打算和姚陸然倆人一唱一和,她負責談判,姚陸然負責監聽,順便做筆錄。
就是她把盛樂陵打敗的那一次,之後她的路便越走越順,人氣不算高,但是潛在的商業價值大。
牧落見到林惠恩的時候,對方穿著特別簡單的日常裝,帶著大大的墨鏡,也沒帶經紀人,走到她麵前,“您是牧記者?”
她站起來,看見了林惠恩身後的幾個壯漢,一腳把正義踢了出去。正義受到了指示,對著他們就是一陣狂吠。林惠恩嚇了一跳,躲在那幾個壯漢後麵,她見狀拉回了正義,說,“不好意思,我家的狗最近心情不好。”
介於她是媒體,一言一行都會影響自己的形象,林惠恩忍住怒意,坐在了她的對麵,說,“以前沒見過牧記者,新來的?”
“對,剛畢業呢。”
林惠恩趾高氣揚地說,“你們報社的都應該知道我的規矩,我一向最討厭寵物,牧記者您工作的時候也帶著寵物,是分不清人和寵物的位分嗎?”
這本來是一句挖苦她的話,牧落聽了卻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我分不清,我家狗狗一向是認不得人和狗的。”
林惠恩被噎住,氣得直瞪她,那惡狠狠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威懾力。
牧落見對方有情緒了,裝模作樣地拿出筆,問道,“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我們的采訪現在開始好嗎?”
見她不回答,牧落繼續說,“眾所周知,您的成名選秀節目當初有一位強勁對手叫做盛荷子,有關人士爆料她當時在和您對決的時候,是您給她喝了有問題的水,對嗎?”
林惠恩臉色一變,“誰說的?”
“那就是有了?”牧落自說自話,“那麼請問,您當時在幹這些事兒的時候有考慮過盛荷子小姐今後的人生會怎麼樣嗎?”
林惠恩輕哼一聲,“牧記者,有兩件事兒您說錯了,第一,我沒有給盛荷子遞過有問題的水,第二,古往今來成王敗寇,我站在舞台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敗對手,所以就算是考慮過,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解決方式,輸了,就是輸了。”
牧落眼皮一跳,抬眉看她,又問,“有人說,盛荷子小姐的實力其實是遠居於您之上的,您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沒看法。”
這麼倨傲!牧落心裏開始萌生出一些小九九,“我們了解過,您的家庭其實並不如您說的那麼富裕,您的父親也不是什麼豪門大鱷,而是一個勞改犯,這個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嗎?”
林惠恩果然臉色大變,猛拍桌子站起來,撐在桌麵上,目光能吃人,那四個壯漢也跟著向前走了一步,她毫無畏懼,繼續說,“林惠恩小姐,您這樣欺騙您的粉絲們,用一個光鮮亮麗的虛假背景讓粉絲們對您的幻想完美無瑕,您有什麼話給粉絲說嗎?”
“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你們全都是誣陷!”林惠恩的情緒不穩定,牧落繼續煽風點火,“可是我們都是有證據的,我們調查過當地的勞教所,有一位叫做林業的人,是您的父親嗎?”
“你胡說!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牧落乘勝追擊,“那就是說,您承認了自己的父親是個勞改犯了是嗎?”
林惠恩的怒氣突然就降了下來,那張精致的臉卻依舊盛滿了怒意,氣氛不似剛剛的囂張跋扈,她戳中了林惠恩的痛楚,就像是有人戳中她的痛處一般,她確定林惠恩不會冷靜,在沒有經紀人的情況下,更是失了方寸。
其中一個壯漢走上來,對她說,“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結束了,牧記者,我們林惠恩還要……”
“是又怎麼樣?”林惠恩突然說道。
在場的人都怔住,唯獨牧落,以及躲在隔壁錄音的姚陸然。
“這裏沒有第二個人,你就憑著一支破筆頭,在報紙上胡說八道,你以為有幾個人會信?”
牧落:“那您是承認了盛荷子的事兒,還是您父親的事兒?”
林惠恩此刻的表情沒有了憤怒,倒像是得意洋洋,閑適地靠在座椅上,“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我給盛荷子的水裏加了東西,我的父親是個勞改犯,那個神經病腦子有問題,為了救我殺了人,活該!你說盛荷子是嗎?沒錯,她就是一個犧牲在我道路上的loser,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的人替她喊冤?弱肉強食,強者生存不是嗎?”
“林小姐,”她摘下眼鏡,“您成名的時候是18歲,起點太高,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三觀不正……不過是誰告訴你,我是一個人來的?”
說完,林惠恩臉色變得蒼白,從椅子上“蹭”地一下站起來,姚陸然手裏拿著錄音筆,冷冷地看著林惠恩。她說,“您剛剛說的我可全都一字不差地錄進去了,咱談個條件,我可考慮把這個東西銷毀。”
幾個壯漢雙眼一瞪,走上前來,直逼著她們兩個姑娘。
姚陸然怵了,躲在她身後,她打不過四個壯漢,高聲威脅,“不要亂來啊,我可說到做到!”
林惠恩抬手製止壯漢,問道,“你說,什麼條件?多少錢你開個價?”
“我們不要錢,”她和姚陸然按對視一眼,說,“當年的事兒都過了這麼久了,咱可以不計較,不過前幾天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打了盛荷子,你必須出麵道歉。”
林惠恩眼睛微微露出了危險的神色,“那不可能,我看那賤人不順眼兒,”說著偏頭對著那幾個壯漢說,“搶過來!”
說的是姚陸然手裏的那個錄音筆。
幾個大漢說著就要上前來,氣勢磅礴得嚇人,牧落已經準備好開跑,誰知道姚陸然是個慫貨,關鍵時刻掉鏈子,把錄音筆塞給她就跑了。她愣在那裏,看著那幾個壯漢走過來,她一路退,他們一路追。
她扭過頭就跑,手裏緊緊攥著錄音筆,娘的,林惠恩怎麼和鍾婼新這女人一樣,忒狠了!
那幾個人一直追得她跑進了胡同巷子裏,她四處亂竄,一個快捷撥號打給了姚陸然,那頭一接通她就罵,“你他娘的真夠義氣的!咱倆絕交!”
“我在公路出口這兒呢!”姚陸然吼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弄了輛車,你快過來!”
“你丫不早說!”
她來不及再給南度打電話求救了,對方越追越近,她隻能使勁兒跑。
以前在緬甸玩兒過高空跑酷,以前追人的時候全靠這個提速度,這會兒是甩開人的最好方法,她隻能全用上了,順著人樓梯就跑上去。
跳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天台樓層,她往後望,身後正有一個緊追不舍,她周圍的樓下還有三個正想著辦法圍住她。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