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沈總出來了。”
所有人鬧騰著歸位,她坐在電腦前,眼睛卻沒離開他,她就想知道這些人繪聲繪色地說的都是個什麼樣子。
然後下一秒她嚴肅的臉就繃不住了。
沈遲在工作裏給大家的形象都十分嚴肅一絲不苟,就算是平時私底下聚會接觸,雖然親切,可到底也是沉穩的。牧落可勁兒憋著一股氣,同事們交頭接耳,視線在空氣中傳來傳去,她看見沈遲哼著歌從她的麵前飄過去,路過她的桌子時,還笑著打招呼,“喲,小牧回來啦?”
她禮貌地微笑,“沈總,我一周前就回來了。”
“哦哦哦對,”沈遲繼續笑著,“一周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她還不是很適應沈遲這樣的轉變,輕咳一聲,“沈總,最近有喜事兒了?”
所有人全神貫注,提起了耳朵。
“沒啊,日子照樣過,能有什麼喜事兒?”沈遲說完就飄走了,留下了一路歌聲。
她真的想笑,於是捂住了臉,肩膀強烈地聳動。見慣了嚴肅的沈遲,這會兒還真不習慣這樣放飛自我的狀態。
要是倆人私奔失敗了,也許老板娘也回來了,她下班後就去了老板娘那裏,店門果然開著。
老板娘特別哀愁地站在吧台後麵看著賬單。
“怎麼,生意不好?”
老板娘歎了一口氣,“能好嗎?關了一周的門,虧了多少錢啊?”
“隻要人還在就能賺回來,”她挑眉靠上吧台,直覺沈遲今天的反常和老板娘有關,“這一周都幹什麼去了,關了一周的門,我怪想念的。”
老板娘抬頭笑看她一眼,“就你嘴甜,”轉而又換了一口氣,“就是回了一趟我老家。”
“沈遲跟你一起回去的?”
“你怎麼知道?!”
“我瞎猜的,”她聯想前因後果,有那麼一絲眉目了,就試探著問,“見父母去了?”
老板娘大方地點點頭。
這麼快!莫不是那一天她一說完沈遲就拉著人老板娘回家見父母去了?瞧不出來沈遲也挺能幹,就這麼幾天就把人女方家屬給搞定了,這幾天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也不怪他這麼反常了。
她笑著說,“恭喜恭喜啊,什麼時候結婚啊?”
老板娘說起的時候麵有羞色,“大概明年吧。我爸媽說遇上他也難得,這事兒要是能早辦,就趁早辦了。”
於是第二天她去沈遲辦公室交報表的時候就送去了自己的祝福,“恭喜沈總,總算抱得美人歸了。”
沈遲從文件中抬起頭,被人祝福自然開心,“她告訴你的?”
她眨眨眼,“還請我去喝喜酒呢。”
這速度實在是太快,她還以為沈遲在感情上這拖拖拉拉的性子,倆人至少還得再走兩年的彎路,可誰知道他回頭就給人拉去見嶽父嶽母了。說到底還是她低估了沈遲的行動能力,就該和初見的那般印象一樣,死乞白賴,臉皮厚到可堪比長城城牆,這樣的人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也不足為奇。
沈遲的好消息蔓延到了兩家餐廳,之前還一直老死不相往來來著,這會兒就全是親人了,“老板”和“老板娘”紛紛亂叫,老板娘就是愁,沈遲當初非要和她打賭開的一家餐廳就在旁邊,她也不能不管,可同時管著兩家餐廳,想想都覺著累。後來老板娘就不知道怎麼想通了,一副愛誰誰的樣子把沈遲的餐廳給打發了。
看著別人都幸幸福福地快要邁進婚姻的殿堂了,牧落就想著自己也是畢業就要結婚的人,可怎麼看都和沈遲他們差得遠了。
求了個婚就遠走他鄉,有了男朋友還是得自己扛著大米水桶上樓,完了還冷冷清清地一個人過,時常見不到人,這樣的未婚妻,大概就是牧落了。
她有點兒受刺激,可她心理素質一向比別人強,照樣吃喝玩樂,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南度電話。
周末的時候公司裏一群人那就真的是去登山了,沈遲把老板娘也拖上了,打算介紹給全體員工,她能想想那一群人私底下有多損,全是精明的腦子,轉得比誰都快,這次登山沈遲估計夠嗆。
她一個人悠閑地在床上躺著看電視劇,看到正是盡心的地方,門被打開了。
“回來啦?”她很自然地和姚陸然打招呼,“怎麼樣?”
估計不怎麼樣。她自己給自己回答,姚陸然走進來的時候麵無表情,甚至有些疲憊,她關了電視劇,準備好了自己老早就想好了的措辭。
姚陸然從包裏摩挲著什麼東西,摸了一半天,背對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下床去阻止她,“你別……”
“當當當當!”姚陸然突然大變臉,跳著轉過身,臉上那一瞬間流光溢彩,手裏舉著一個紅色的本本,她定睛一看——中華人民共和國結婚證。
她木了。
“落落,我、結、婚、啦!”姚陸然拿著本子在房間裏轉著圈圈,興奮的模樣與剛剛進來的時候宛若兩人。
這次的刺激更大了。
上一次是快要結婚了,這一次更好,直接登記了都。
她拍拍姚陸然的肩膀,心裏歎了一口氣。
姚陸然一時之間高興,還沒來得及照顧她痛心的情緒,牧落替姚陸然高興,也替自己委屈。
“落落你知道嗎?當時我聽你的話,一回北京我就去找他,結果你猜怎麼著?”姚陸然躺在床上,雙眼離不開那個紅色證書,“我們倆吵起來了,是我們這麼多年吵得最厲害的一次,然後後來吵著吵著,就吵到了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我們倆才想起來我們什麼都沒帶,然後見了雙方的家長,他家裏人就一直把我當兒媳婦兒,我媽竟然也一直很看好他,兩家人吃了一頓飯,第二天我們就登記了!”
姚陸然說起時雙腿在空中胡亂地狂蹬,“太謝謝你了落落,要不是你讓我回北京,我到現在鐵定還慫著自己難受……”
牧落哼唧一聲,“我不管,請吃飯。”
“好說好說,就一頓飯的事兒,以後結婚都得請你當伴娘!”
她問,“什麼時候辦婚宴?”
姚陸然:“他說等我考研考回北京了,咱倆再給補辦回來。”
“恭喜恭喜。”
最近結婚的人真多。
牧落受的刺激太多了,喝了幾口水,看了一眼手機。
一個月沒來電話。
她氣著氣著,又突然不氣了。
想想他打過來時自己沒骨氣的樣子,似乎又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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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最近有實戰演練,天空上的直升機一天飛過了好幾次。
兄弟們待在深山裏抓了一隻野兔子,葉先進回來說,就二缺那速度,活活能追著和人兔子肩並肩賽跑去。
他沒有那個口福享受野兔子肉,而是和兩個兄弟一起被叫去聽了一頓訓。
原因大概是,你們身為我軍區的兵,就應該好好恪守職責,該站崗的要站崗,該訓練的時候要訓練,別有事兒沒事兒就跑去附近人警察的秘密訓練基地偷東西,關鍵是你偷什麼不好,還偷人車,偷了還給人放大門口,誰不知道是我們的兵,我們的特種兵幹的?!
指揮官就站出來替他們說話了,當著首長的麵兒就訓了他們一頓,讓他回去繞著山裏跑十圈。
幸得指揮官偏袒,首長大概也知道這是在考驗他們的能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走出了寫字大樓後指揮官說,“你爸讓你給家裏個電話。”
南度點頭,“成。”
指揮官走後他就給南正遠打了個電話,他不敢給舒慧秀打,怕自己母親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寒摻人的話。
南正遠的手機接通後就是舒慧秀的聲音,南度也忍住了掛掉的衝動,開口道,“媽,我爸呢?”
舒慧秀冷哼一聲,“你爸不在。”
他繼續幹扯,“我爸讓我回電話,他人去哪兒了?”
“臭小子,別以為你給你爸打電話就能躲開我,”舒慧秀話裏很是不甘心,“現在有了媳婦兒都忘了娘是吧?!”
“媽您承認啦?”
“你想得美!”舒慧秀啐了他一口,然後就開始“劈裏啪啦”地教訓起人來,“你知道你大舅和小姨回去都是怎麼說的嗎?說你沒找一個好媳婦兒,專氣你媽!這大院裏的人可都是或多或少聽說過那姑娘的,你去問問,有幾個是覺得那姑娘好,那姑娘能娶回家當兒媳婦兒的?誰都不敢!就你一個傻愣子想往家裏帶!”
南度拿著手機隔開了一些,舒慧秀的聲音從話筒裏清清楚楚地傳來,“你不為自己的前途想想,也為你媽想想,這麼大歲數了,想要個稱心如意的兒媳容易嗎?!”
南度就說了一句“我前途沒問題”,然後瞬間換來舒慧秀更猛烈的教訓,“你沒問題就不為你媽想想啊?!要是以後你娶了這麼一姑娘,街坊鄰居怎麼說,啊?我還怎麼抬頭做人?!要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也沒什麼可說的!可那姑娘……”
“媽,您能不能別老這樣說人家,什麼叫‘清清白白’?別人挺清清白白的,您想哪兒去了?我怎麼瞧著段暉家的那位老首長還誇人家勇敢精英不比我差呢?您這都什麼想法?”
舒慧秀被噎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正巧南正遠走過來,惡狠狠地一把將手機塞進了南正遠的手裏,大聲說道,“你兒子我管不了了!”
南度那頭不尷不尬,這母子吵架,南正遠從來都插不上話,接過電話後就說,“你就不能讓這點兒你媽?”
南度也說,“我媽就不能讓著點兒她?”
南正遠輕咳一聲,父子都是一個德行,誰也不批評誰,“雲南過得怎麼樣?”
“沒什麼不一樣,該做的還是得做。”
南正遠輕哼一聲,“你別打岔,我問的是你還想不想回北京了?”
直覺告訴南度這裏頭有乍,他警惕地問,“您都退休了,還能調動軍令?”
南正遠“嘶”了一聲,特想打人,“我有本事把你調去雲南就有本事把你調回來,你就說你想不想回來?”
回去了能有什麼好事兒?南正遠和舒慧秀這玩兒了幾十年的把戲了,把他從小騙到大,現在人都長這麼大了,還用老配方。南正遠就是瞧準了他想回北京,回了北京牧落見他也能安全許多,他要是今天說了“想”,搞不好人南正遠就要給他提一些理由隔開他和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