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良人笑,笑的極其放肆,詭異。但就是這種放肆詭異的笑,盛開在她十八歲的稚嫩容顏上後,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感。
如果白家真有她一席之地,那她就不會在還隻有六歲的時候就被白家的人,送到遠離京都千裏之外的大興村。如果白家真有她一席之地,那她就不在被大興村的村民裝進麻袋丟入河中時,萬念俱灰到連基本的反抗和求助都放棄。如果白家真有她的一席之地,那她就不會和姥姥兩個人,在鹽水村相依為命的生活了近十二年都無人問津!
那個時候,她隻有六歲,還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拋棄,那個時候,她除了哭,別的什麼都不會。
請問,在她哭的時候,白家的人在哪?在她無助的時候,白家的人在哪?在她快要死掉的時候,白家的人又在哪?
“良人,怎麼那麼大動靜,誰來了?”
聽到姥姥的聲音,辛良人連忙回頭,“姥姥,你不用出來,是我以前學校裏的同學……啊!”
白九出手利落又連貫,本是辛良人手中的小刀,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他手中,且熟練把玩著。
“你——”
揉著有些發疼的手腕,辛良人咬牙,像隻炸毛的小貓,“混蛋!”
“我不喜歡重複已經說過的話,下不為例。”白九眼眸冷冽,語氣裏透露著讓人不容拒絕的 冰冷,“收拾東西,跟我走。”
“我是鹽水村合法村民,你有什麼資格讓我走!”
“憑我是你三叔。”
三叔?
我的個乖乖!
辛良人懵圈兒了,她還以為這個男人是遠在京都的那個男人的遠房親戚,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是那個男人的弟弟,還是親弟弟!
當然,這不怪她,她離開白家大院的時候才六歲,而在那之前,白九不在京都。
就連白九對她的記憶,也隻是停留在那個曾經尿了他一身的,胖奶娃……
姥姥扶牆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院裏的白九朝門檻前的辛良人走來,後者雖一臉不甘願,卻也沒進屋,就這麼撅嘴看著前者逼近,死扛。白九態度雖然有些冷傲,但麵前的老人家是他二嫂的媽,麵對長輩,他停下腳步,間接的話語不失客氣,“王姨,我叫白九,來接良人回家。”
“白六的弟弟?”
白九點頭,“二哥的兒子病了,想讓良人前去看看。”
對於白九的如實相告,姥姥不滿意的擰起眉,“看看?可我怎麼覺得,你們沒有要良人再回來的意思?”
“王姨,訴我直言,良人身上流著白家的血,是白家的人,理應回白家。”
“雖然我老的快要進棺材了,但我隱約記得,你這個白家人,不怎麼喜歡呆在白家。”拍著辛良人的肩,姥姥半闔著眼,道,“你要帶良人走,可以,我也不攔著,因為正如你所說的,良人身上流著白家的血,是白家的人,理應呆在白家。但白家小子,算我這個老太婆求你,今年的七月初七之前,一定要讓良人回鹽水村來看看我,成不?”
沒半點猶豫,白九允諾,“成。”
“姥姥,我不是……”伸手,姥姥捂住辛良人的嘴,嚴肅道,“良人,聽姥姥的話,跟你三叔回家。還有,你以後的家和姥姥這可不一樣了,到了那邊,你得記住,不該說的不說,該說的,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