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3(1 / 2)

“所以說,啊——女人哪!”他突然為此而仰天長嗟。他富有情趣地品著酒蘊,細細地審視著緋紅的酒色,輕輕地抒說著。頗為之感慨不已:

“你說這、貴賤榮辱之間,看似是天壤之別,卻又是如此共體連生。此麵是恥、那麵卻是榮!分明一個賤坯,顛倒過來偏是高貴!其實村人無人不知,那小女人是哪路貨色。人們都背地裏說她就是媽祖廟裏那隻破香爐!”

“說什麼?”

“像媽祖廟中的那隻摔破了的粗釜香爐。隻消一柱香,隨便誰都可以插上一足!”他下意識地偷睨一眼身邊的女人。

“馬祖婆廟?香爐!”她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廣東沼海一帶最多的就是馬祖廟。那廟中供的是位女神。背後曾有過一個很奇巧的故事。故事聽來還精彩!她曾在那廟中上過香,許過願。那隻大香爐,她也曾……

“你說我?”她大為意外。

“那女人跟你差不多吧!”他開著玩笑。

“該不會真的就是我不成?”她突然覺得,被他輕易地借故說的是她!

“你們女人真是天生的妖孽之物!”他心有所鶩地,偷偷睨了她那一身正膨脹著的前襟。卻虛怯地躲過了她那挑剔的目光。“那小女人盡管身世低賤,但天生倒也幾分女人風姿在。卻嫁與的是位終日遊手好閑、家境一貪如洗的懶男人,那女人最後是被貧寒與困苦拖下那一灘爛泥塘,成了所謂的村娼。隻要能付出一斤鮮魚的錢,她也就大方地奉上那幾兩鹹肉!”

“嘿,你們男人又是什麼東西?看到了豬不也就想起了肉?!”她也有所默契地,禁不住,她隨手將屬於她的那杯酒輕輕啜一口。倒抽一口悶氣,隻感到、渾身襲來一陣爽意,真舒服!

“那也是因為那就是一懸肉。倒懸於眼下的香臠!”禁不住,他此時像隨意地睨一眼她那最為厚重的地方。

“你在恥笑我?”她冷漠地詰問道。不以為然。既不為之要憤恨,也並不為之悲戚。習以為常的樣子。透過酒色窺視他那張並不光鮮的臉。

“不、不、不,當然不是。”他倒坦然地一笑,既是豁達、也是包容。旋而說:“當然,你我本是兩股道上的車。本來嘛,你我乃像是倆股道上迎麵馳來、又將要擦身而過的車上之客。而即在相向而來、正要相背而過時,孰不料,偏偏同時靠站,你我於不約而同地、像是陰差陽錯,正好從各自的來車上、下來!卻同時無意中又改乘上了另外的同一輛車。倥傯邂逅、你我都成了這一趟車上的客。都是匆匆過客!你說是奇還是怪?”他秉承酒杯,像是在借酒問道。意猶未盡,自言自語著:“但有時也有,上錯了的車,偏也會將你帶到正想到達的地方!”

“怎麼可能?上錯車反而會是正確的方向!”她聽出他思緒的混亂。

“不是有個‘歪打正著’的成語?問不起緣由,也不知路從何而來,不問要向哪兒去。不知你是從哪而來,即將要往哪兒去,就偶然相逢、相逢車上。相逢了,也隻好相隨著伴你我一路。人心隔肚皮,情心似海,人是不透明的。你說呢?”

“你說你的,為什麼偏要扯上我?”她很敏感,本能的神經質。連連黽縮,像在躲避什麼怪物。他還真的有點像,不像那脫了毛的老彌猴?

“你我本已是同乘一輛車上!”他躲開了她那挑剔的目光。

“我上你的破車了嗎?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地?我都不知道我的目的在哪!或許,我這是……隻是不想被丟在荒野,見車就上。”她覺得有話未盡。自侃著說:“她倒希望這是坐在沒有終點站的地鐵上,就那麼在周而複始的運行中!當她感覺到厭倦時,才懶洋洋地從地鐵裏迷茫地走出車站,才發現、無意間回到從前。重回從前也罷,她希望此時意外地看到,站台上,大老遠的有位男人正站在寒風中,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歸來!她想要是他正就是她所企待看到的那人,當他發現了她時,或許會款款走上前來,輕輕對她說:我正在等你,用畢生在等你。等您回家。我們回家!難道說、假如她所遇上的人真的就是你?她並不認識你。縱然你也悄悄地對她說:我在等你,我要帶你回家。你說,她真的會隨他回家?”她情不自禁地,輕聲問。接著回答道:“滑稽!”

“這本就是個不負責任的社會!這世間,隨意性太強。翻雲覆雨、朝令夕改,除了那個魔鬼,誰都無法把握。”他憤憤地像是在斥責著她。冷丁不防地、狠狠地抓住她。愕了她一怔。

“那是個讓人毫無尊嚴的朝代!”

“那你在這的尊嚴又放在哪個角落?”她隨之安心下來。不會為此慌張。“假如你真要在這地方賣乖買渾,想在這不需要尊嚴的地方沾點什麼便宜。嘿,你還是先看準了退路再來!”她並不回避。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幾多能耐。

“你真以為能把這個世界征服?為你感動?你以為男人都要為你而放下尊嚴?”他已有點輕逸地飄飄然。直愣愣的看著她,她正是第一個闖入者。也好像、她才真的是、是她所暗示的那一件鮮豔的新裙!“也正就是你們這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