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絕處逢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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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文革剛過去。不多久,改革開放,他趁機出去拚搏,拚命賺錢。嘿,還真是,他趕上了個好時光,命中不該棄的他,不甘寒酸冷落,還真的******狠狠地賺一大把!

他剛回來的時候,鄉下的日子還是那麼如一潭死水。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猶如那鐵桶裏淺水中那堆涸轍之魚,卻並不知要相濡以沫,反而爾虞吾詐地、自相殘殺,弄得一灘子的都是體無完膚的破鱗魚!那種“日幹三刻,夜加一班”,的日子,每天就那麼少得可憐的一角錢的勞動日,艱艱苦苦打下的穀子大都送到國家的糧倉去了,除了交各種糧,分到手的穀子,每月連十斤也夠不上。隻好拚命種番薯,全年的口糧,就以薯幹為主,說是雜糧成了主糧。全年都隻能咽那他難以下咽的東西。

他也隻能的過著那樣的,盡管他是清白回來的,既不是反革命,連壞分子也為勞改場給他摘走了!還真萬幸!但是他,還是必須在他們的監督之下隨他們亦步亦趨地過那種艱辛酸澀的日子。他這才懊悔,當初真不該回來!要留在場就業,至少每月還那麼十幾二十塊錢的工資。還有節假期!而現在……

農活於他已難以適應,他想到外麵去隨人幹泥匠活(他在新疆時,由於他年輕體壯,場裏分派他幹的就是泥匠。對於鋼筋水泥活很在行的)。但他們不允許。他當時就想,何不也組織些人到外麵去搞點副業呢?隊裏何曾不想?但當時對他和背景,隊裏很為難。不好把握。後來村裏有幾個年輕人起哄著,縱恿他,跟隊裏“包產”(也就是每天交給隊裏一筆錢),到外麵去闖。

他們第一個勝利是承包公社大樓。算他的膽子大!大樓有近百平米寬,特別是澆灌水泥頂的那活,那可是拚命的活。但為了多賺錢,也顧不了。你說,六個壯漢,一天時間,硬是將那水泥頂弄好。那可是一百多包水泥啊!還有沙石。他們零晨四五點鍾就起來,一直幹到夜裏十點後!中間隻是吃飯的時間,那頓飯,是豬肉渾菜任你吃,包子油條是還被他們帶回家的。隻有那時,抓緊時間歇會兒。那是一台攪拌機的活。

那一年還真的賺下於不少錢,扣除了承包款,還有好幾千元錢的剩餘。現在看來那隻是杯水車薪,但那個時候,萬元戶是鳳毛麟角,那可是好大的一筆錢!與幾分錢的勞動日來講,你可知道它的份量。他本是想,將那錢買下一台攪拌機,那時買台中等的攪拌機也不過幾千塊錢的事。為了來年再幹點大的活,最後的目標是進到縣城裏去,甚至要到海口市去!

那時鋼筋水泥活很吃香的。因為我們南方人建房都隻是磚瓦土木結構。能幹水泥活的,隻有國家的建築隊才行。他們村一子有了能做鋼筋水泥活,真可算是讓人括目相看。

當他將那美好的想法與他們一說,你當是怎麼?一下被他們一致否決。其理由是:那錢為什麼偏要我們來出?我們隻是包產,錢是生產隊收了去。要買也該是隊裏出的錢。為什麼是我們?再說了,機器買下了,又該是誰的?況且說了,今年是賺了點,明年又不一定。要是再來個割“資產階級尾巴”,將機器也當了那臭尾巴給割下,當然是要歸公,那豈不是……徒勞一場!多冤不是?

他無言以對。那都也是實在話。那筆錢最後當然就是分!分得一個子不留。當然是平分。來年再從頭開始。

但那樣子還會有什麼奔頭?也沒法子呀!第二年真的賺不了多少,扣除承包款,所剩不幾,全部分光。我們不都是那樣子的?有點錢非要分光。

由於設備不夠,他再也沒膽量做主去承包大點的活。也隻能那樣子。中國人的天性,就是分光吃光。甚至是連一個雞蛋也要分得人人有份,況且要人人平均。

你不見過他們是怎麼分一隻雞的:先雞兒當眾剁了,將那份分得人人無異議。再將份兒重新布置,一個在遠處喚名,喚是誰誰再領!他也就不敢再有一點奢望,能在那會多分到多少,就那麼耗著。

他也已少年不再,那麼多年的痛苦,早已磨練出了他內斂的功夫,在慢慢的煎熬中他也不自覺地煆煉出了忍耐與包容。甚至是原諒、能為他人設身處置。但他還是放不下,他終究還有獨立的一麵。他決意脫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