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饒人哪!真是——
十年生死兩茫茫,可有是處話淒涼?年年夢裏斷腸處,橫跨萬裏忽還鄉。塵滿臉、鬢如霜,執手相顧,唯有淚千行!
那酸楚不堪的歲月,早也將倆人消磨得形骸憔悴不堪。簡直要將他們唯一的記憶也要吞噬!姐姐狠狠捶打著他的脊梁,不時的,隻斥責他怎地不報個平安?你還有個姐呢!姐姐她、也早已將他真的是、死於荒漠,拋骨戈壁、屍骨不存。那漫長地莫明其妙的十幾年牢獄之災,你竟然還真的活著、回來了!
他仿佛成了奇跡!也真的是意外之果。他也想不到。麵對這,盡管已是麵目全非,山河依然。
——大風起兮塵飛揚,老少棄家老大歸,遊子悲故鄉!
不禁又是一掬淒楚潸然!
“走。跟我回去。怎能懶在八叔家。”當看著弟弟將他的那些寶貝拎著出來時,姐姐看著他,輕聲斥他:你怎地還將這些東西帶回來。那些爛東西。沾滿晦氣的東西,看這漬飽著濃重一股黴晦氣,甩不脫的不祥之兆東西,讓人一看就心底要發怵,讓人不自在。
他有嘴莫辯。這是他這些年唯一丟不了的,盡管看起來是要讓心裏發虛,但終究,這些黑不溜秋的衣被在嗬護著他,在寒風如刀刃的戈壁灘荒漠上,隻有這些不起眼的糙皮毛嗬護著。他不棄,千裏迢迢,是棄不掉了的累贅,沒了它,他還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然而姐卻將他帶到了父母的墳前,要他對著父母的魂靈告訴你回來了。
看著父母親墳頭那一片茸茸的草被,他身不由己地跪在墳前,默默發誓。
為姐的在墳前將他帶回來的東西一把火燒掉時,他兀地發愣。他還是從火中扯出幾件厚實的冬衣,和那床毛被。姐無知,那種無法說的冰天雪裏,要不是有這些毛糙的牛羊皮,他怎能挨得過那冰天雪地的,簡單要將人往死裏逼的凜寒!特別是那床厚厚的羊毛被子,還陪他好多年,很暖和的,又是那麼的柔軟。
那床毛被還陪著他好多年。隻是外麵套上了一床新的大紅色的被套。
後來,他日子往好的方向發展時,他還不忍心丟掉,就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放在剛建好的那座瓦房裏。幾乎每年,他回家過年時,還要翻出來,曬曬太陽,天寒時,時不時的,還是要找出這些陪他度過那麼艱苦卓絕的毛被和囚衣來,穿上,好好地懷想起那曾經的過往。真有點是在暗裏效尤一下勾踐在臥薪嚐膽的意境!
姐要他從那燃燒的火堆上躍過。算是過過火山了,過了火山,也就將渾身那晦澀黴爛之運燒了,要從此將那讓他受盡淒愴的歲月中蛻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