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
是夜。
我平生第一次潛水便是拜君六所賜。
快到江城的時候,君六提議坐船前行。他話語剛落地,便找人拏了一小舟,帶著我和瞳瞳上了船。
江風很大,我便擁著毳衣爐火,提議燒酒小酌,瞳瞳附議。
爐正沸,君六便挑簾入內,大跨步走到了我跟前持兵揖。我嚇了一跳,便猜測這個形貌昳麗的俊小生,該是介胄之士,動不動就在霧凇沆碭的叢林中彀弓弩。
我把手搭在了眉骨中,眼睛不眨地瞅著麵前這位俊小生。
他衝著我笑笑,把兵器放到了船側,便拉開我麵前的墊子一屁股坐到了上去。
這時我卻想到了他屁股上紅的那一大片,眸子不由竄出了小火焰,忙穩了穩心神,撫了撫額角端著副四平八穩的語氣提醒他這件不為人知的事情。
豈知,君六卻意不在酒,本是一本正經的聲音倏然啞了幾分,念了聲七七。
一時間我的臉從鐵板魷魚的顏色變成了鐵板鮮蝦的顏色,便索性一把捉實了他的手掌,像篩米一樣晃了晃他:君六,把袍子換了。
瞳瞳在一旁小聲嘟噥了兩聲,狐媚子。我佯裝沒有聽到,嗖地一聲扯著帕子眯眼笑。
我見即我心,七七你平素最喜的軟刀我一直戴在身上。他的眸子驀然亮藤藤地,大力地反被為主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動生色的把手從他那裏掏了出來,眯著眼睛看他從腰間把那把軟刀給取了出來,還善意地提醒他我非他口中的七七。
他登時如被五雷轟頂,抽軟刀的手有些發難,眸光微顫,慘淡的光影中有什麼東西在撕裂。
傻了吧?瞳瞳樂嗬嗬地看著我,似笑非笑。
不,你就是七七。他掩了心尖上的那片荒蕪之色,倔強的回我,我的手又被他的爪子包了住,力道也大了些。
唉!倔強的孩子吆~
瞳瞳看著他那雙握著我的手,眸子裏暮色四起,斜睨著我正準備搞點動靜。那邊江風就又劇烈地刮了起來,檣傾楫摧。我們三個頓時成了落湯雞。
江水湍急,我不會鳧水,幾口水下肚後四肢便拚命亂蹬了起來,氣力不濟時才想起來嚷著救命。
真是丟人!
救命二字剛吐出口,我就聞到了冷冽冰片香。那人的水上功夫了得,把我從水裏揪了出來後便把我倒吊在了他的肩上。
我難受的很,如被漁夫硬生生從水裏打出來的小魚,被他弄的直翻白眼。便拚命捶打他的後背,逼的那人不得不把我甩到了他的胸前。
好結實的胸膛。
看著眼前這坦蕩蕩的胸脯,我登時臉紅了起來。低聲叫了句君六。
一時間天翻地覆,他把我橫抱在了懷裏。細聲安慰我說就算是遊也會把我弄到岸邊。那雙死死盯著我的雙眸中,有篤定的誓死相隨,此生不負。
七七,不要害怕。他說。
我尷尬地忙定了心神,咳嗽了聲後才發覺自己落水的地方離岸邊也就幾米遠,並且水的深度才剛及胸口。
原來,我們的船還沒有開始前行。
這讓我有些坐不住了,我們搞的動靜確實大了些。
自這件事後,瞳瞳開始變的陰陽怪氣,對我也愛理不理的。
瞳瞳從未如此對過我,起先我並未放在心上,隻當他這幾天是來大姨媽了。
可是,七天過去了他還對我不理的,我就急了。要知道,他可從未對我生過如此大的氣。
我氣不打一處來,很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