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愁深訴(3 / 3)

柳染已經閉上了眼,不做任何掙紮,隻要他稍微一使力,她的一生就到頭了。原來如此,一切皆因她而起,苦笑逸出唇角,她不想死的,她還有很多牽掛,肚子裏的孩子還沒誕下,雲蕭需要他,諾允亦需要她。可索她命之人偏偏是子謙,她的命本來就是他的,當年要不是他為她擋下那一鏢,說不定,自己早就是一堆黃土,然而當年中鏢的要是自己,雲蕭亦不會在那日進宮,或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世事難料,若是當年子謙知道會發生那些事,還會舍命救她嗎?

就在柳染以為自己必將命喪徐子謙手下之時:“子謙……”飽含狂暴與不可思議的厲聲,突然充斥著逆流的空氣,雲蕭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結義兄弟竟然拿匕首抵觸自己似若生命的愛妻,愛妻頸項間,殷紅的血滴凝結在閃爍著印光的匕首邊緣。

心跳急速加快,血液幾乎要凝結:“子謙,放開啊染。”雲蕭一步步的逼近,逼人的氣勢,與徐子謙義無返顧的決絕,兩種截然不同的強勢跌撞在一起,沒有人願意退讓,迫人的氣勢,各站一邊的兩人,昔日肝膽相照的生死兄弟,就這樣僵持的凝視著對方,企圖用眼神交會來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堅定。

聞雲蕭狂悍之聲,柳染咻地睜開眸,她不能死,她死了雲蕭也就真正的毀了,她還要回去,劉景在等著她,劉瑞在看著她,她的結局難道就是這樣,死在子謙手裏?

不!她不要!她不能認命,也不甘認命。

“你要是敢再傷害啊染分毫,我一定會跟你拚命,我發誓。”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雲蕭嘴裏吐出,那股狠勁,足以毀掉一切:“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

“我今天就是要殺她。”徐子謙亦是咬牙切齒,不甘示弱,不由的端詳著在他匕首威脅下的絕色妖嬈,她到底有什麼魅力竟能讓他如神人般的大哥,甘心為她身敗名裂,甘心為她放棄淡薄的人生:“若是我今日不殺她,你就將毀在她手中。為了她,你放棄了一切,改變了原有的人生,踏足不屑的廟堂,玩弄滔滔權勢。今日又是為了她,執意回京,全然不顧親父的勸阻,不顧身敗名裂,揮軍再所不惜……”徐子謙凝視雲蕭的瞳滿是悲戚與決然:“還有就是啊瑤,為了她,你竟然做出那種事。這個女人要是再呆在你身邊,你就真的毀了!“定了定神,屏氣凝錠:“所以,今天我非殺她不可……”

雲蕭聽他這麼說豁然笑開,滄桑之感,無奈容顏:“那你可知,各種原委?”蒼涼的目,發自內心的從容,仿佛世間隨他而轉,悲涼的夜,萬物的低鳴,陪襯著。

徐子謙握著匕首的那隻手驀然抖動,眉睫擰攪,疑惑不言而欲。

雲蕭眼睛眨也不眨的啾著被劫持的柳染,笑韻染開來,那笑裏有著如春風般的回憶,有著似刀割般的酸痛,有無奈,有決絕,也有必然,這全因凝眸深處那女子:“情之一字,難懂亦難解,愛上了,戀上了,牽腸掛肚,心甘情願為她奉上一切。如若今日無那些是非之爭,權勢之奪,那麼此刻我與她必定是江湖市井之中,人人羨慕的神仙眷屬。她嗜琴,我尋便世間,為她尋得絕世古琴。那楊柳樹下,撫琴弄劍的身影,那西湖水旁,寥寥無邊的足跡,那天山之上,朵朵雪蓮在手,全是我與她的身影。可惜,今日偏偏事不與人願,喪父母,失親兒,權勢爭,名利搏,一切都由不得她,她又有什麼錯,要真說有什麼錯的,那便是不該生在權貴之家……”雲蕭眼中是憧憬,仿佛他說的全在心裏眼裏,真實得如親身經曆:“人隨事變,心隨景變,被這世道逼著往前看,向前走。她也曾怨過,也曾痛過,更恨過,而我就是那個憐她,惜她之人,隻盼她笑靨蓋顏,哪怕是死我也願意。”他決裂的口吻,眼神如秋刀般銳利,述說著如煙往事:“如今她隻不過是想回去做個了斷,我又怎會反對,雖不稀罕什麼地位,但也非任人宰割之輩。如若當時我未曾一味的退讓,今天或許又是另一番局麵。”

他輕歎一聲,眸裏是柳染含淚帶笑的嬌顏。她雖未哭出聲,咽嗚的低泣卻在空氣中飄蕩,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對她的好,豈是用言語能夠表達的,雙眸中所透露出來的情誼,在雲蕭看來已經滿足了。

徐子謙握著匕首的手,顫動連連,這一席話,說進了他的心坎,心沉甸甸的,迂曲來回於腦海中。

雲蕭見他有些動容繼續道:“如果今天不是為了劉瑤,你定會跟盛越一樣,助我回去。”他無力挽回,惟有一聲聲歎息:“你也曾愛過,甚至痛的不比我淺,你該明白那種感覺,為所愛之人放棄,為她做一切事情都是心甘情願。捫心自問,如果沒有劉瑤,今天的你又做何決定?”

徐子謙眉睫無力的打結,何必問,何須想,答案早就有了,如果沒有劉瑤,他或許會站在大軍最前麵,用手中之劍橫掃重重阻礙,為雲蕭開啟座座城池。

可是劉瑤是磨滅不了的事實,而他愛著她,不容改變,這就是無奈,這就是大哥所說的願意為所愛之人做任何事。如果他沒有愛上劉瑤,當日他或許會比大哥做的更狠更決……一滴青淚自他眼眶掉落,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而已!

浮身夢,塵世緣,到底是冤是孽,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