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腳步聲遠了,惜夢這才側首看向一旁的徐褚亮,鄭重地道:“太子未來之前,朝中諸事就全仰仗老丞相了!”說著站起身就要給徐褚亮下跪。
一旁的鳳妃連忙攙住惜夢,急道:“娘娘這是做什麼?”徐褚亮更是拜倒在地,口中連連道:“娘娘使不得,老臣受之有愧啊!”
惜夢眼圈一紅,目中含淚,低泣道:“我孤身來到韓衛,本以為終生有托,豈料變故迭起,如今陛下昏迷不醒,猶如晴天霹靂,我心神已亂,當此危難之際,韓衛能否安然度過,全在老丞相一念之間!”
徐褚亮聞言大驚失色,伏於地上不敢起身,隻見他老淚縱橫,哽咽道:“老臣生於斯,長於斯,侍奉過三朝帝君,老臣對韓衛忠誠之心,天地可鑒!娘娘放心,老臣必將朝政安然交與太子,我韓衛王朝必能國運昌隆,傳於萬世!”
惜夢俯身親自攙起老丞相,欣慰地道:“老丞相一片忠心,惜夢已經盡知,太子未歸之前,韓衛上下就全賴老丞相了。惜夢在此代陛下謝過丞相。”說著便是盈盈一拜。
徐褚亮連忙還禮,正色道:“娘娘折殺老臣了!如今當務之急是安百官之心,請娘娘代陛下下一道聖旨,就言聖體微恙,陛下暫於宮中養病,朝中諸事一切事務,交由內閣廷議。”
惜夢點頭道:“老丞相所言甚是。昭玉,你代我擬一道旨意,一切就按丞相所說。”
“是,奴婢遵命。”昭玉應了,來到案前,略一思忖,提筆一揮而就,端詳片刻,直接取出取過案上的玉璽蓋上,再將聖旨恭恭敬敬地交與徐褚亮。
徐褚亮接了旨,徑直往內閣而去,鳳妃也與父親一同離去,臨去之前,她回頭望了惜夢一眼,卻見惜夢眉眼低垂,嘴角微揚,笑得高深莫測,心中不由掠過一陣不安。
眼見得寢宮內隻剩下昏迷不醒的韓衛王,昭玉和惜夢自己,她才輕輕喃語:“這顧梅影也當真了得,竟能在十日之內把事情辦妥,再加上飛熊之夢這麼一緩,總算是把軍糧的事壓下了。”
昭玉立在惜夢身後,素玉的臉龐上不動聲色,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隻聽她輕聲應道:“這梅妃果然不同尋常,隻是此事關聯甚大,娘娘是否……”
不等昭玉說完,惜夢便打斷了她:“罷了,既然她已把事情辦妥,我自是遵守諾言放她出宮。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如今能夠出宮,於她亦是一件幸事,想來以她的聰明必不會節外生枝。”惜夢說著低下了頭,看不見眉眼間的神色,隻餘幾分淡淡的哀,淺淺的愁,和那隱隱的慈悲。
昭玉愣了愣,隨後道:“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奴婢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
“嗯。”惜夢點點頭,又道,“還有一事,要小心應付,張遠那邊務必著人盯著,絕不能讓他找到解藥,若是必要,殺之亦可。”
“奴婢明白,此事關乎朝政之權,斷不會手下留情。”昭玉輕聲笑道,眉眼間俱是淩厲之色。
正說話間,隻見竇德進來稟道:“娘娘,二王子求見。”
惜夢聞言愣了愣,這李沐她隻在大婚之時遠遠地見過一麵,連相貌都記不太清,進宮之後也從未來請安,今日突然求見應是為了李隆病倒之事,隻是這二王子素來天真爛漫,這樣的人更不容易應付,想了想,惜夢整整衣襟,正色道:“請二王子進來。”
須臾間,竇德便引著李沐進了寢宮。“兒臣給母後請安。”李沐恭敬地施禮,神色莊重。
惜夢忙道:“二王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李沐起身後,恭敬地垂首而立,道:“兒臣聞聽父王身體不適,特來探視。”
惜夢聞言微蹙了眉頭,神色哀切地道:“陛下他一直昏迷不醒,太醫說是病因不清,現下束手無策。本宮一介弱智女流,突逢此變,實在是心神大亂,不知如何是好!”說罷,已嚶嚶哭泣,紅了雙眼。
李沐見狀,忙道:“母後切勿悲傷,父王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安然無恙。”
惜夢一邊拭淚,一邊哽咽道:“二王子說的是,大王一定會沒事的。”
二人又互相勸慰一番,李沐方告辭而去。眼看著李沐離開,惜夢這才收了悲聲,望著李沐離開的方向,神色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