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落雨最害怕的東西,那就是此時此刻站在自己的墳頭上了,再也沒有比這樣詭異的場景害可怕的事情了。
落雨說不出來此時是什麼樣的感覺,石碑上麵自己的黑白照片果然是沒拍好吧。那是張海帶著青澀微笑的頭像,盡管隻有黑白兩種色彩,但是落雨在一瞬間感到了來自本身真實的存在,而這隻是照片而已。就像好久沒有見麵的故人,熟悉而又悲涼的滋味真不好受。
蔣莉不知何時已經在墓前擺好了花朵,多麼地諷刺,落雨抽了抽臉上的肌肉,靈魂出竅一樣和親人來拜祭自己,然後傷心得天昏地暗。
她希望這一次不是白走一趟。
大概是因為自己當初是因為在暴亂中意外身亡的,也不知她的這一次意外是不是給哪位帶來了罪名,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他們也無需她自擾。
最難過的人大概就是蔣莉了,從進入陵園到第二天,落雨發現蔣莉似乎一直沒辦法脫離那種陰鬱的心情。
竟然後悔,當初有為什麼要離開?落雨收回要安慰的手,閉上眼,隻是說了句:“以後就把我當做她吧。”
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生前一直很渴望的母愛,現在卻要通過另外一個人的身體來體會。落雨抱住蔣莉的背,無聲的安撫著,這樣或許 她會好受一些。
蔣莉道:“謝謝你,小雨。”
落雨恍惚了,她口中的“小雨”好像就是軀體裏麵的自己。
好像是天見猶憐一般,這個時候下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還好她們這兩天就待在酒店,蔣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想著既然這個小雨有這個心思,不如帶她去看一下從前小語住的地方,蔣莉總是有種直覺,小雨一定是想去的。但是她依然是保持著清醒,看著隔壁床上安安靜靜睡著的落雨,她自嘲的笑了笑,難道你還期待著回到那個地方她們會變成一個人?
第二天,蔣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說在這陵園附近住了好幾天了,總會有些睡不著,不如回家去住。
落雨一口回絕了。
蔣莉很失望,不過想著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端的,以後也許她們會相處得很好的。她果然不是小語,自己的女兒很樂觀,雖然有些頑劣,但對人總是笑嗬嗬。以前蔣莉想女兒的時候就讓人照些照片過去,她的女兒像陽光一樣。
而這個人,她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即便是她已經答應了一些自己莫名其妙的要求,這讓蔣莉感激的同時又有些憂愁,她的冷漠有時連蔣莉都不敢接近了。
夜裏蔣莉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她知道落雨也沒有睡,她沒有打開燈,就這樣躺在床上想要和落雨聊聊天。
她道:“小雨你沒有來過這個城市吧?這幾天我可以帶你去好好玩玩。”
“………”
對方一片死寂。
睡著了?蔣莉知道每天晚上落雨都睡得很晚的。又輕輕喊了幾聲,依然沒人回答。
蔣莉失望地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中途外麵的爭吵聲把她吵醒,酒店總是這樣,一些不安分的人總是喜歡在這蘊含躁動的夜裏活動。以前她住酒店的時候,半夜了總是會聽見服務員聊天的聲音,又或者是酒醉晚歸的人。
現在真是吵得讓人無法入眠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大概是某個醉酒的家夥和兩個服務員在爭吵。
真是讓人頭疼。
蔣莉穿上衣服開門走出去,見不少人也從屋裏探出頭來。見有人出來了也跟著走來。
服務員安撫著:“先生小聲一些,快回屋去休息吧。”
“不,我不!”醉漢甩手含含糊糊地吼起來:“TMD!老子要被嚇死了,打給前台前台也不接,快給我換酒店,我不在這住了!”
“怎麼了?怎麼了?”有人剛走出來看熱鬧,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醉漢一見有人關心,就吐苦水一樣地哀怨道:“嚇人,真嚇人!老子剛回到屋裏眯會兒,睜眼就瞧見窗子外麵有個人,嚇死寶寶了!”
“您這是一樓,有的時候會有工作人員夜間巡邏的。這是為了咱的安全。”
“巡邏?!TMD巡邏的人是閃電俠嗎?他不去其他地方多走走,就盯著我看這是有嘛毛病?你是沒看見,那個東西渾身都是金光,看都看不見臉,他就在我窗子邊上,我知道,那是在瞅我呢!”醉漢說得都迷糊了,說著說著往地上倒了。
“我去,這哥們喝的不少啊。”
“醉鬼,做夢呢吧!散了散了,大家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們了。”服務員道。
蔣莉歎了口氣回去,真折騰人!
蔣莉回屋時把廊燈打開,她怕落雨也被吵醒了,小心翼翼地走進看了一眼。
這一眼把蔣莉嚇得半死,這床上空蕩蕩的,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