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小小的身體在地麵上挪來挪去,他不時的變幻著形態,轉眼之間由狐狸變成了魚類。落語在上樓時突然感覺到腳下滑過一個黑影,定睛一瞧,她差點沒有從樓上滾下去。這有著四條腿的魚,是不是傳說中的珍稀動物。這幾天她都放任著這先知者,任由他四處遊走,甚至肆意嚇人。真不知道這老頭的玩心如此之大,沒幾天就已經被江臨北拎出去幾次了。
江臨北迎麵走來,隨腳踢開了黏上去的大魚:“這回變的這東西真是讓人惡心。”
落語討好地笑道:“小北忍著些吧。”
“真不知道你們留著這麼個玩意幹什麼?雖然他是個靈物,但能不能安分一些。”說著說著那家夥有擺動著身體滑過了,江臨北厭惡地掉頭就走。
落語無奈地笑笑,她蹲下身子,對著大魚道:“你說的時機是什麼時候?”是的,她之所以留著他,僅僅是因為他說過的一句話,“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帶你們去。”
大魚扭啊扭啊,沒有半點要跟她說話的意思。
落語道:“再不變回來,我把你清蒸了!”
嘭!還是這就話比較管用,小老頭又回來。
先知者苦惱地與落語對峙著,他們誰也不說話,落語是在等待先知者的回答,而對方卻好像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裏,臉上遲疑不決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下一次要變成什麼模樣。
終於落語從他的口裏撬出了半句真言,為何是半句,其實落語也不知道,她不太相信這個老頭,總覺得他並不是單純的充當著一個先知者的角色。
離開時她感覺到自己背後有一道刺骨的光芒,等她回頭時卻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寒風從窗戶縫隙裏吹進來,卷著一點點細碎的柳絮,這裏,變得好不真實。有東西飛到眼睛裏,她揉揉眼,恍惚間的朦朧感頓然消失了。還是這破破舊舊的小屋,雪白的牆上掛著被蟲蛀得發黑的木質裝飾品,這好像是一個小的可憐的相框,落語想,相框?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來自那個她永遠也回不去的世界,那個有著高度科技的時代,已經很久了,很久沒有想起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了。似乎過了千年萬年,自己也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和人。
落語的眼睛還是緊緊地被那個相框吸引著,她無法移開了,這是很久未曾感受到過的,類似於一種睹物思鄉的感覺。
落語帶著這種微妙的心思,在先知者的指引下,終於發現了隱於深深草木後麵的暗門。
落語緊緊地拉著江越川的手,他的手厚實而溫暖,可是怎麼都無法壓平落語心中的煩躁。江越川側過臉來微微地笑著,他用隻有他們之間才懂得的安慰,他把她的手蜷握在掌心裏,此時他也很安心,因為他和他一生裏所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他不會放開手。
然而,從光明踏入黑暗的那一刹那,落語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她感覺不到手中的溫度,眼前壓抑的黑暗好像要把人逼死。
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無法視物的感覺讓人的恐懼翻倍。
好熟悉的感覺,左邊的心髒由快變慢,讓大腦停頓的疼痛,連呼吸都停止了。落語想摸摸自己的胸口,可是不能動,動不了。而思維卻在高速的運作著,她腦中閃過一幕幕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
煙霧升騰的小屋裏,她走到太白真人麵前,雙膝一折重重地跪在地上。這仿佛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的跪拜,她不想看到那個人死在自己麵前,除非有一天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否則這樣的死她是不接受的。
“真人請你救救江越川。”
熟悉的聲音在這畫麵裏異常的陌生,這是怎麼了?自己為什麼有這樣心疼的感覺,她在幹什麼,為什麼要跪在這裏求人?
落語的手終於可以動彈,她指尖發麻了,冰涼得嚇人。
她再次聽到,太白真人歎息的聲音:“你知道的他的身份……恕我無能為力。”真人畢竟還是心疼她的,她在這裏住的那幾個月裏確實給大家增添了不少樂趣。這些個時日感情也出來了,看著那個傲氣的丫頭此時如此屈辱,真人也於心不忍。“落語,我知道你一心為你夫君求藥,老夫從前識得他為英雄豪傑,可是,如今這天下間有誰能鬥得過老天。這是命運。”
求藥?為什麼她要怎麼做?江越川剛才不是好好的在自己旁邊嗎?落語心中的恐慌一次比一次地在擴大。
這是命運。
真人,你不是說我的命運不是在自己的手中嗎?可是為何,我已經感覺不到了呢?
不,我不甘心!!!
她捏著自己發疼的胸口,驟停的心跳又開始了歡快的跳動,身體也開始變得溫熱。可是落語的心髒卻好像掉進了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