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撞見了候在苑外的淺執,她應該是聽到了我方才與蓉僖妃的爭執,麵色有些不好看。
“元嬪。”如此對我頷首做禮。麵上染了層薄薄的欲言又止。
我心知她必定與自己的主子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也不願與她多說話、更不願作難她。其實歸根結底蓉僖妃也是一片好意,若不是出於對皇上的殷殷關切,她又何至於同我計較諸多?不說旁的,隻瞧這一點,她與賢妃便比後宮那些個隻知吃醋爭風的女人們要賢惠了太多去!
偏生我身邊帶著的宮人是個不貼心的,這半路堪堪的跟了來,自然不知道我的素性、且自身她也就不是個懂得機變的靈巧人。眼下該是知道了我與僖妃的爭執,便仗著我而跟淺執擺起了架子。
是時我都已經行出了好一段距離,回頭卻隻見小桂子而沒瞧見她,心底下免不得起了絲狐疑,轉身去尋時便見她正同淺執碎碎言言。
心裏頭惱不得起了絲厭煩,小桂子素知我的心思,忙不迭代我近前一步,去將那宮人喝止。一問才知道原是方才她跟著我往外走時,與淺執不小心起了個擦肩,便揪著不放非要說淺執是有意在刁難她。
我懶得理會這些個宮人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說道起我當初做宮人的時候,這等子鹹吃蘿卜淡吃菜的行徑做的都不帶再做了!眼下這小巫見大巫的,論道起來她與我之間的交情與我與淺執淺薄太多,且我與蓉僖妃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還指望我幫扶著她在僖妃這裏開罪人?真是可笑!
“分明是這淺執有意衝撞,借著奴婢實為對元嬪娘娘不敬!”她銀牙碎碎咬起來、眸子一瞪很是厲害。
淺執冷聲一笑,到底行事素性比這賤婢不知穩妥了幾重去:“也不知是誰有心無理取鬧,還非得拉了元嬪娘娘淌這遭混水!”瞧都沒去瞧她,就此擱了一句。
“分明就是你!”那宮娥又是一句不依不饒。
一旁小桂子明白場合適宜,這是在蓉僖妃的茗香苑裏,豈是容得旁人放肆的地方?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忙不迭賠笑勸阻:“行了行了別吵了別吵了!你們二位誰都沒有無理取鬧,是我,我無理取鬧行了吧!”聲音有心壓的低微,言語急促。
這麼鬧騰起來若是吵擾到了內屋裏的僖妃,委實是對誰都沒有好處,特別是我這個主子不也得跟著受到牽帶?我才要喊了那宮人轉身離開,卻見那宮娥也不知是不是誠心就要把這喪門星給坐了定,一揚眉目又要啟口。
看的我心裏那火“簇簇”就往上冒!再也不願去克製,即便是我身邊的人也不容這般給了陽光就燦爛!
我便也沒多話,抬步徑自走到那宮娥麵前,抬手照著她側臉就是一個耳光:“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不快走!”咬著銀牙貝齒逼仄著語氣碎碎的一嗓子撩撥過去。
那宮娥明顯沒反應過來我會罵她,當地裏起了一恍惚。
她這一分神,小桂子忙眼疾手快將她一搡:“嘖,娘娘叫你走,還不快跟上!”邊不忘對淺執頷首可掬的一賠不是。
我早懶得再多管顧,轉目淩厲著目色掃她一眼見她忙不迭跟上後,便快步離了茗香苑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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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我命裏頭注定有這一遭會遭小人算計,又或許是真個應了那蓉僖妃的話,多行不義必自斃、走夜路也是會撞見鬼的!
正是這在我一怒之下受了我一巴掌的宮娥,她用當初與清歡誆騙我、誆騙霍清漪時同樣的方式,將我與清歡誆騙在了一處,且叫皇後就在那裏抓了個正著!
一任我多有防範、多有留心這身邊之人,到底還是經不住人家有心有意的專程算計。興許是皇後對我平素舉動多有留心,在得知我掌摑了那宮娥之後挖了牆角說服了那宮娥,又或許從一開始這宮娥就是皇後安插在我身邊的一枚棋子,但無論中間如何,結果隻有一個,就是大半夜的我以為皇上傳召,便往乾元殿趕去;不想中途遇到了往我宮苑一路過來的清歡樂師。
我二人都很驚愕,從清歡口中,我得知皇上今兒宣了國舅爺入宮,舅甥兩個難得聚在一起說些掏心窩的貼己話,並不曾聽聞皇上什麼時候傳召了我;而清歡亦是聽宮人說我要他往我宮苑處去一趟,雖覺不合時宜,但還是來了。
同樣的,我亦不曾叫任何人傳喚過清歡……
這時頓然汗毛發豎、悉知是中計了!但卻再不能碰巧的有一個簇錦出來將我二人救贖。且皇後威嚴凜凜的一嗓子就在這個時候傳來,破著混沌夜色、刺穿沉寂景深,她自柳樹林間一步步顯出身形,其旁伴著的,正是那宮娥。
這一瞬我起了個嗦!頓然的,明白了全部,我知道我與清歡是叫皇後給設了個局套進來了!
“元嬪啊元嬪,真是想不到。”惝恍間皇後啟口,目色威嚴裏又摻絲縷淡漠,“有皇上那般寵你都還不夠,大晚上的卻還同這狐媚樂師私會起來!你可真個是山上一曲《紅梅讚》,山下一曲《相見歡》啊!”一歎之後根本不給我與清歡半點解釋的機會,徑自喝了一聲“來人”,二話不說,將我與清歡收押起來,同時叱責我身邊的侍女不許去向皇上事先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