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高挺的身子,一襲藏青色的長袍被風吹得狂亂翻起,黑色的發絲黑的更接近黑暗。暗翼組織的人向來就是敢死之人,可是他還是對身前這個男子有著深深的畏懼。
無影微微偏頭,明顯地在等著衛寧說話。
衛寧遲疑了一會才低頭道:“屬下不明白主公為何這麼早就將太後除掉,畢竟血的計劃還沒有成功。主公是不是——”
他不敢繼續說下去,他聽聞主公是因為那個叫蘇洛的女子才會不按計劃行事的,但是他卻不敢向主公求證這個傳言,畢竟主公的事,他又如何有資格多嘴,隻是自古紅顏多禍水,他便忍不住想要提醒主公。
無影周身的寒氣若隱若現,“你質疑我?”
衛寧連忙驚道:“屬下不敢!”雖然無影一直背對著衛寧,但是衛寧還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氣在這清晨的空氣中湧浮。
都已經快到辰時了,可是童洛初卻還是昏迷不醒,她手指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巧月坐在床邊,眼睛不敢輕易地眨下,唯恐小姐趁她眨眼的瞬間離開這個塵世。
巧月將視線落在她的手指上,心裏滿是自責:“小姐,都怪巧月不好,若是巧月昨日誓死不讓你去見皇後,你也不會受這麼大的苦。”
“小姐,你醒醒啊。”
“小姐,你都睡了這麼久了,該醒醒了。”
“小姐,我知道你在怪巧月,怪巧月不該帶你進宮。小姐,你還記得嗎?你跟巧月說你的家鄉四季溫暖如春,風景美似畫,還有各種漂亮的燈。小姐,巧月好想去看,你醒來帶巧月去你的家鄉好不好?”
“你說你最向往自由,可是若不是因為巧月,你又何須委屈了自己。”
“小姐,你不是最愛吃巧月做的飯菜嗎?你醒過來好不好?巧月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姐,你醒來啊!!巧月求你了。”
“蘇洛!你要是再不醒,巧月真的生氣了!巧月不要做你的朋友了!”
巧月不停地說著話,她怕她不陪小姐說話,小姐的魂魄就會離開,她要將小姐從死神那裏換回來。她從小到大,從不曾流過眼淚,她一直認為沒有什麼事值得哭著去挽留,可是此刻她卻希望她的眼淚能挽回小姐的命,這樣她即使是哭瞎也值得。
“洛兒還沒有醒嗎?”剛進屋子的滄羽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昏睡的童洛初,微微皺起眉頭,聲音裏滿是擔憂。
巧月一麵站起來行過禮,一麵輕輕擦拭眼睛,清了清嘶啞的嗓子,才道:“還沒有醒。”
滄羽坐到床邊,茶色眼裏的疼惜異常濃烈,他伸出手撫上童洛初蒼白的臉頰,一下一下地輕輕滑過。巧月站在一旁看著滄羽眸子裏濃烈的感情,她低下頭,自屋子裏離開了。
滄羽就這麼默默地看著虛弱的童洛初,久久凝視,不吵不鬧,安靜地等待著自己的心愛之人醒來,讓人不忍打擾。
他看著她的手指,想起那晚她那雙指甲已經剝落的血肉模糊的雙手,還有她蒼白的臉。濃烈的罪惡感讓他不忍看著她。他微微偏過頭,他在心裏無奈地歎道:蘇洛,你是我生命裏最意想不到的意外。
突然他將視線又轉回童洛初的臉上,他茶色的眼眸裏有一行清淚自他眼角滑下,那道晶瑩透明的液體滑過他白皙的臉龐,明亮而讓人不容忽視。
他俯身,將嘴唇湊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閉上眼,在那上麵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然後他直起身子,看著她依舊不變的蒼白睡顏,他眼中的愧疚越來越明顯,他歉然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童洛初意識淺淺,她感受到有一個溫熱的東西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碰觸了下,那麼輕柔,就好像是潔白的羽毛輕輕滑過。她看到容錦軒一襲白衣站在她麵前,他黑色的眸子裏溢滿笑意,嘴角更是勾勒出一抹壞壞的弧度,他對著她笑道:“傻瓜,該醒了,你是豬嗎?這麼愛睡!”
她很想給他一個白眼,回他一句:你大爺的!你見過這麼人性化的豬嗎?瑪麗的鄰居!
可是她的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就好像她處在一個真空的環境下,不管她多麼努力,始終說不出丁點聲音,她的手指傳來的劇痛讓她無法忽視,她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在滴血,一滴,一滴,紅的那麼分明,大灘大灘殷紅的血在地上蔓延,擴散,然後她的周圍也見被染成紅色,她看見容錦軒的雪白長衫變成了猙獰的鮮紅。她驚恐地搖搖頭,最後她的世界,瞬間鮮血潑染成畫。
她嚇地猛然睜開雙眼,眼睛沒有焦距,空洞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感到陌生,這是哪裏?容錦軒呢?
“洛兒,你醒了。”床邊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
她怔怔地轉頭,看著眼前一頭銀發的男子,她隻是眨著眼睛,腦子裏閃過一個片段:竹簽,錘子,指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