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商列幹嘔仍不能停止,言語斷續,不得暢快。
“別猜我好人壞人,反正我現在是你貴人。”鍾悔說。
頓了頓,又說:“以後不能販毒。”
一百五十天前。
夜裏九點半,周之際走在回家路上,天氣微寒,街道因此冷清。他畢業以來一直在家附近餐廳打工,生意不錯時便會像今天一樣晚些下班,多些酬勞,反正生活空虛,相比下累點沒什麼所謂。
二十一點四十五,周之際打開手機電台調頻,愛聽的電台節目剛好播完為生計所接的廣告,為了去掉商業味道,開始播放懷舊歌曲,想強行瞬間帶聽眾進入情緒,開始夢幻。
周之際抬頭看天,有星,和昨天相似又覺得不同。
小人物,好好活著吧。他心想。
主持人開始按流程讀一本選定的書,周之際不再停駐,在從未數過的路燈中一明一暗著行走。
五十天前。
半夜十一點,身著大衣戴黑帽的男人由地麵走下台階,敲地下室門,十分鍾不開,男人搖搖頭,穿門而過,門未壞,趴在欄杆上的貓被驚到,尾巴豎的像避雷針,不叫喵。
“你這人有沒有點道德,不開門不讓進這可是幼兒園教的,和上完廁所要洗手一樣重要,難道都沒學會?”鍾悔坐床上指著男人罵。
男人不搭理,脫大衣摘帽,坐椅上從兜裏掏出瓶果汁,開蓋喝一口,不語。
“李乘舟,李乘舟,哎,果汁假的嘿。”鍾悔嗡嗡。
李乘舟不搭理,喝口果汁。
“椅子上有口香糖我黏的。”鍾悔不甘的嗡嗡。
李乘舟不搭理,又喝口果汁。
“屋裏有耗子哪你看就在你腳底下。”鍾悔執著的嗡嗡。
李乘舟不搭理,喝兩口果汁。
“成,說事說事,”鍾悔一躺,翹起二郎腿。
“哎這不就完事了,廢話那麼多又沒用。”李乘舟把果汁放地下,立馬有老鼠跑過來,像人一樣站起來抱起來往床底下拖,“你不說話風騷還能多喝點,”李乘舟盯著鍾悔,語氣忽變的像杯溫水,“新一批人選出來了,有個叫周之際的,得你教。”
“別想,二十年前我就不單帶徒弟了,你們整出來的學院不是也有用嗎,想到這出有幾個意思?”鍾悔說完,眼睛開條縫看李乘舟,正好對視。
“有個說法聽不聽。”
“不聽。”鍾悔說。
“時代變遷,雖然您不算數了,但我當您仍是老師,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
鍾悔沉默。
“我這樣你不好做,乘舟,那家夥我暫時收下,等別人管這事時我再找麻煩。”鍾悔說。
李乘舟低頭看地又抬頭,搓搓手,說道,“老師,要不要我幫你去別地吧,委屈在這多難受,多少年了都。”
“我要去別地用你,回去吧,自己過好就行。”
“成,老師,我走了。”
“走吧。”
李乘舟穿戴整齊,穿門而去。
“風騷,我徒弟都開始探我了,我是不是忒失敗?”
老鼠蹦上床,張口說的卻是人話,“感歎什麼,人心不古你又不是知道的晚,聽歌嗎?”
“也是啊也是啊,來首。”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成。”
一小時前。
公交上,周之際倚在車窗上,在想為什麼母親突然讓他辭掉工作去洪番區一個地方。會改變什麼嗎,會發生什麼嗎,這樣算不算失業,母親做的決定會影響他以後的生活嗎。
他在公車上,在一條不熟悉的線路上,在尚被稱作青春的年歲,想著肮髒的未來。
一小時後。
“這也中午了,沒什麼事我也先回家吃午飯了,哈,謝謝招待了。”周之際皮笑肉不笑的說,緩起身,大步走,鍾悔也起身,在臉上裱上愧疚,邊送邊說:“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周之際出門,長籲口氣,心想,自己出現在這真是可笑。
鍾悔關門,背靠門打個哈欠,心想,這人無聊平凡,估計收不收他上麵也不大當回事兒,李乘舟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七個小時後,幸雲格敲響鍾悔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