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悔坐靠門地方,筷動碟空,二十八道菜吃完,湯水喝淨。他一人所為。
對麵上座者是商列,正襟危坐,汗流浹背,不發一言,其惱怒在眼神裏洶湧,與臉上的笑容錯位,給人猙獰感。
“還…有什麼…都…端上來吧…”商列語氣虛弱的說道。
近身者拿手機傳遞消息,不大會功夫有敲門聲,音落片刻,女侍進,來到鍾悔身旁,把手中白酒沿高腳杯杯壁緩倒,至滿,停手,欠腰,轉身出門。
“給董事會消息,商列走到頭了,準備接收產業吧。”樓梯拐角處,女侍悄聲電話給等待之人。
包間內,薩克斯奏完,響起鋼琴曲。
“喝吧,按規矩,五分鍾內,三百萬我還不上,你不吐,我的產業,”商列本是苦笑的表情瞬間消失,麵容僵硬的繼續說道“那、那些東西盡數拿走。”
鍾悔一飲而盡,放杯,上身放鬆的靠在椅背上。
“哎,商老板,讓你這些人出去吧,咱兩聊會。”這是他來此至今第一句話。
“嗯?”商列垂頭在胸,“聊會?我和你?算了吧,以後見我在大街上討飯的時候再說吧。”
“別呀商老板,我工作十年,您這趟宴席我能從裏頭掙一萬,這貓膩是個有鼻子的都能聞出來,反正,都到這份上了,怡紅院倒台最後一個客,您就說讓不讓吧。”鍾悔說。
商列抬頭,想看看對麵這人已經孫子成什麼樣了,卻沒想到猛一對視,這叫鍾悔的家夥眼裏沒一點蔑視與戲謔,反倒是認真的很。
有救。這念頭在商列心裏立馬破芽瘋長。
“你們出去。”商列說,“我和他聊會。”
沒會兒,室內僅他與鍾悔。
“說客套話沒意思,開門就要見山,以前靠誰?”
“我們公司向來…”
“不用客套真的,”鍾悔打斷商列說話,“前五十論宗後五十論派其他的都稱呼幫,說吧,靠誰”
“你…怎麼知道…我有…”
“很重要?”
“之前受幫襯的是墨竹宗,第三,現在無依無靠。”
“被整死那個?”
“仍有殘餘勢力,何談已死。”
“口舌之鬥我特別喜歡,但現在沒心思,”鍾悔說,“你欠下的三百萬是你所謂兄弟借下,那哥們理由什麼來著,販毒?”
“我們當時剛剛收購淮陽幫手下賭場和店麵,價錢因為沒眼力勁給高了,墨竹又正在這時垮台,整修開店又需要資金,無奈之下,他便做了這荒唐事。”
“是荒唐,咱這片和政府都特厭惡這事,你兄弟還真敢嚐試,怎麼,賺多少?”
“賺?”商列左手抬起按摩太陽穴,歎口氣,閉眼繼續說,“僅剩的幾十萬投進去,貨剛接手就有人來搶,火拚,手下人傷的傷,廢的廢,貨還讓人奪走,說是販毒,販個蟲子。”
“三百萬是因為交易對方的交易數據被黑走,”商列拿起早就變涼的茶水一口飲下,聲音提高幾度“自己幹什麼的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數據就那麼放網上,虧得還幹這種買賣,真是極品敗類。”
“被敲詐,無奈和這片用公司名義借下三百萬先把危機解決,接下來二十天,我東拚西湊,十分努力,什麼保證都敢說,但是真是怪,店鋪低價沒人要,銀行不貸款,生意顆粒無收,高利貸拒絕來往,三百萬,我就是沒能湊出來。”
“還有洪番區那條誰都不動的規矩。”鍾悔繼續商列的話,“你馬上就能傾家蕩產,去發展發展老祖宗的蓮花落。”
“到現在說話大都是我,”商列舔下嘴唇,“是不是該,請你開始指教?”
“別別別,我不是地頭人物頂多是住在個地頭,”鍾悔笑起來,“哎,挺奇怪你怎麼就聽我的了呢?”
“垂死掙紮,得各種姿勢吧,前麵百種我都試了,還在乎這時候在這頂大拿?”商列也笑起來。
“你這人真有心情,把那空湯盆轉給我。”
“怎麼?舔幾口?”商列問道。
“哥們你真活潑。”
“看你這…”商列話未講完便被惡心——鍾悔左手猛摳嗓子眼發揮極好效果,嘔吐物噴湧而出,異味瞬間汙染空間,搞的商列扶桌幹嘔。
鍾悔用左手袖口擦嘴,不改笑容,如是說到。“你的錢我能幫你辦,這規矩我也不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