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和陽,遠和近。
這是再一次的分離。回想起上一次的陰陽離別,早已是許多年前的事情,那一次的離別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這次的離別又什麼是原因時時刻刻牽動著她的心?
李昀晴站在殯儀館的門口張望著。透過殯儀館的毛玻璃下的人們推著棺材緩慢向前走,於皓然隨著人流一步一步向前挪動。可,自己為什麼不進去呢?
離別的殘酷總是被現實中的毛玻璃片擋住,看得不真切了。
他們走遠了,直到虛無。
阿嬤應該還有一個心願吧。可是今生今世都不能實現了。阿嬤和她那相似於胡蘭成的愛人終究不能葬在一起。此時的她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祈禱他們在酒泉之下能夠快點相遇,做完在今世沒能做成的事情。
別再出什麼差錯了。
直到阿嬤在最後一刻被推進火葬的器具裏,於皓然才開始流眼淚。他擠過重重人群,到達負責的人員麵前。
他求他。
讓他再看一次。
他點頭同意了。
被殯儀館中的入殮師擺弄得衣冠整齊的阿嬤安然地躺在木質棺材裏麵,雙手交叉放在肚腩上。臉上不慍不笑,隻是淡淡的,好似看透了世間凡塵的那抹神色。
藍紫色的火焰竄出來,在透明玻璃麵前成了城牆,相隔了世間萬物,就連她生前最疼愛的然然都摒棄不要了。
阿嬤,你好狠心。
負責人員調整了火力,讓於皓然再多看那個老人一段時間。
可是這樣往往是最殘忍的。於皓然站在在玻璃門前看一個本來還具有肉體的人在不長的一段時間內變成了一盒捧在掌心的骨灰。
那白白細細的類似於沙塵的骨灰被裝在精雕細琢的盒子裏長埋於地下。
送葬的人排成了長隊,可是誰不知道呢,這隻是一個形式而已。大多無關緊要的人冷眼看著那些血脈相連的親人在死去的人麵前哭得死去活來。
這是比死亡還可怕的事情。
李昀晴無關緊要,為什麼她做不來冷眼相看?
阿嬤被葬在了和沈蓉同一所墓園。
這可好了,去的時候,就兩個都看看吧。也好,有個照應,不會孤單。
返校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忙忙碌碌的人影中,在高低起伏的聲音中,李昀晴無比清楚地聽到了那個屬於她的聲音。
李昀晴。A大。
在一陣歡呼之後,李昀晴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可遺憾的是。她和菀白考取了同一所學校。於皓然和韓媛留在這個城市就讀大學。蘇銘初則去了更為遙遠的地方。
畢業,往往是一件事情的結束,同時也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始。
五個人,蘇銘初依舊是孤孤單單。
李昀晴在大家聚會歡暢的時候,心裏遺憾地這樣想。已然不知何時,李昀晴對於蘇銘初,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敵對,可能是因為那天他帶自己到醫院的緣故吧。
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來得更讓人感動。
菀白的失望眼神和李昀晴對上了。
她不懂,明明是很快樂的事情,為什麼在菀白看來是悲傷的開始。她不懂,明明是期待的事情,為什麼得到了卻顯得自己好像有多麼不情願一樣。
本來就不是期望的,如若那天蘇銘初沒有改掉誌願書,菀白現在該去的地方會比蘇銘初還要遠上很多。可誰叫命運就是愛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