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克搖頭晃腦，得意得不得了：“你可以決定是一個人看，還是大家一起分享。”它說完，還斜眼看了看終生。
“當然一起看了！”雷諾搶先說，“一家人一起看，是吧？”
“對，一起看！”
“一起看！”
沈知知看向終生，眉眼彎彎，一副無辜無害的樣子，像是在說，你看，眾心所向，我也沒辦法呢。
終生挑眉，若有深意地一笑，幾分揶揄幾分寵愛，滿是縱容。
讓愛人感到快樂，是最大的幸福。
“那——”她十分大方，“就一起看吧！”
終生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把握，他實在記不清自己有什麼秘密在多克那裏，況且，就算有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當他看見視頻時，連自己都驚訝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What?
這是他？
所有人都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
終生穿一件白色襯衫，襯衫上麵扣子解開兩粒，露出蜜色的肌膚和性感的鎖骨，襯衫下擺剛好蓋住屁股，露出兩條修長的腿。
夜晚，月光把泳池照得波光粼粼，泳池上橫七豎八放著啤酒瓶。
終生顯然喝多了，他正在演戲，並且一人分飾兩角。
“嗨，我是羅密歐，你是哪位？”
“哦羅密歐，我是朱麗葉，你已經忘了我嗎？”
“哦朱麗葉！我死去的愛人！”
“哦羅密歐，我在下麵苦苦等你，你怎麼還不來？”
他聲情並茂，演得如癡如醉，姿態妖嬈，簡直……簡直，簡直沒法用語言形容。
“哦天！”
“God！”
“莎士比亞都要被你氣活了吧。”顧津大叫，“隊長，莎士比亞在下麵等你呢，問你怎麼把他的戲改成這個鬼樣。”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沈知知：“……”
這是終生？確定這是終生？
“多克，你確定這不是Seven？”她問。
多克搖頭晃腦：“Seven還沒出生呢。”
“哈哈哈哈哈。”
然而，下麵還有……演完戲的終生開始跳舞，音樂配起來！
“鏘鏘鏘——砰！”
終生閉著眼，扭動腰肢，頭跟著旋律晃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神情迷醉，忽地，速度快起來，整個人都像被點燃了，沸騰了。
終生端起酒杯仰頭喝一大口，他完全忘記自己竟還幹過這麼一件事，尷尬到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
他幽幽地看向多克，熊孩子真是實力坑爹。
小多克渾然不覺，搖晃著胖胖的小腿，陶醉在終生妖嬈性感的舞姿中。
沈知知莫名地臉紅心跳，想起了在海斯米叢林遇見的那個誌願者姑娘說的話，她說：“你男朋友真是太太太勾人了……”
是啊，這樣放縱的終生，真是性感得無以複加。
小夥伴們都看愣了。
然而下一秒，“咚”一聲響，妖嬈性感的某人，一腳踏空，華麗麗地摔進泳池，濺起浪花一朵朵。
“哈哈哈哈哈哈……”集體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桌子被捶得咚咚響，雷諾摔在了地上，沈知知捂著肚子直不起腰。
哈哈的笑聲飄出好遠。
“哈哈哈哈……隊長，你再給我們跳一個唄。”
終生仰頭無語問蒼天。
餘光中，看見一張張笑得毫無形狀的臉，他也忍不住偷偷揚起了嘴角，這樣快樂的時刻，大概就是人生的意義。
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就算在最困難的時候，也要相信下一秒就會迎來轉機，生活的本質永遠都在重複苦中作樂，隨時準備戰鬥，隨時準備快樂。
哪怕跌落穀底，也不要忘記仰望星空。
05
“那天——”終生望著遠處的天空，頓了頓，才說，“那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小夥伴都去睡覺了，沈知知與終生做完了善後工作在露台上休息。一縷縷熱氣從剛泡好的紅茶裏升上來，茶香沁人心脾。
下午四點鍾，日光傾城，赤金色的光芒籠罩萬物，在露台憑眺，可以望見遠處教堂尖尖的頂，直聳雲端。
沈知知轉過頭看他，他側臉的輪廓優雅至極，長睫毛下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二十七歲的他，仍然充滿少年氣。他是她夢中渴望過無數次的愛人。
“現在有我了。”她把頭靠在他肩上，“以後我陪你。”
親情、友情、愛情，人類的這三種感情是相互獨立存在的，不能夠被替代。但她的愛和陪伴，能夠給他力量。
終生轉頭對她笑，伸手擁著她的肩，讓兩人靠得更近一些。
“以後每年的那天我都陪你喝酒跳舞。”她歪著腦袋看他，眼底藏著一些壞笑。
每個人的身體裏都住著兩個自己，你不知什麼時候，在什麼場合，什麼情景之下，另一個與你日常完全不同的自己會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
又提起這一茬，終生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
一陣電流猛地躥上來，順著背脊直抵心髒，她心跳漏跳一拍，身體有點軟。
看著紅暈爬滿她的臉，他心情大為愉悅，滿臉笑意，原來小姑娘的耳朵這麼敏感呢。
“我覺得你跳舞的樣子可性感了。”她仰頭，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可喜歡可喜歡了。”
隻要想到他閉著眼睛在月光下搖擺腰肢的樣子，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魂蕩神馳。
她眼眸烏黑，亮得驚人，臉頰紅暈未退，終生看著她，心裏像燒了把火，越來越熱，強烈的悸動湧過全身。他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他瞳孔中有光一點點向外擴散，一波又一波，仿佛有什麼要溢出來。
必定有一個人的出現，點燃你所有熱情與欲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佛家有九九八十一劫難，而知知，你抵得過所有。”他呼吸滾燙。
“那你想怎麼辦？”她望著他。
他笑：“我心甘情願成魔。”
她趴在他胸膛上，抿著嘴笑。這一生一世，她被人這樣深深愛過，死而無憾。
兩個人沉默相擁，享受這一刻的安寧與幸福，日落西山，太陽火紅，晚霞鋪滿天空，無比瑰麗。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知知，你現在準備好了嗎？”他看著她，“準備好看顧天明留給你的東西了嗎？”
她鄭重地點點頭。
終生吻了吻她的額，起身，去書房保險櫃拿顧天明留給她的東西。
一個文件夾裏裝著U盤和一封信，顧天明要交代的，關於她的一生和沈知知的一生都在這裏了。
終生坐在她身旁，靜靜地陪著她。
信是手寫的，黑色的鋼筆字，字寫得遒勁有力，與顧天明柔弱溫婉的外形不符，但卻體現了她真正的氣質。
我最愛的女兒：
知知，我想再重複一遍：我愛你。你的誕生為我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沒有辦法想象，當年如果沒有你，那麼這二十年來我究竟在過一種多麼悲哀的生活，是你給我勇氣逃離那種生活。知知，我沒有一刻不感激你的出現。
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安全了，替我向終生道歉並道謝，謝謝他將你帶出寧江。你知道所有事情了嗎？如果你知道了，此時此刻你恨我嗎？怪我嗎？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在活著的時候告訴你這一切，我怕看見你仇恨的目光，我也害怕你失望，害怕你痛苦，於是我隻好懦弱地選擇隱瞞，我想在我有限的生命裏，仍然看見你對我的愛和信任，我想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我都是你在這世界上最親最愛的媽媽。
知知，我無數次問自己，我後悔當初參與那個實驗嗎？不，我不後悔，因為沒有那個實驗就沒有你。雖然那個實驗本質上是惡毒的，是不人道的，可是它帶來了你啊。知知，你要記住，你是無辜的，在這場實驗中，誕生的每一條生命都是無辜的，都應該得到最好的照顧。
作為一個人，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該死，我該為我的行為負責，但作為你的媽媽，我很難過，我痛恨生命太短，不能讓我繼續陪在你身邊，看你長大、結婚、生子。知知，你可以恨我，但我希望你仍然愛自己，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大千世界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你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每一個生命都值得被好好對待。
我想要說的太多了，我有太多的放心不下，一一交代的話，我一輩子也說不完。知知，我愛你，我希望你過得好，過得幸福，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愛自己，我害怕你因為我以及那個錯誤而懲罰或是虐待自己，如果是這樣，我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夠贖罪了。知知，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你值得所有好的一切。
要好好吃飯、鍛煉，按時休息，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要好好學習，培養自己專注的能力，要有一份你熱愛的工作，在人生的某些時刻，工作會成為暫時的避難所；有一天，如果愛上某個人，要保持理智，看清他的為人，底線是善良，一個不善良的人，不管多麼優秀，都不可以，其次，他要愛你，懂得心疼理解你，在意你的感受；不久以後，也許你會結婚，也許你不會，但都沒關係，隻要你能夠按照你的意願過一生就夠了。
別恨你爸爸，他也有他可憐和無奈的地方，這都是我的錯，但我希望你和他以及知華，你們能夠相互諒解，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你需要親人的愛，這是任何一種感情都不能替代的，沒有這種親情，你的人生會有缺憾。
知知，關於當年在巴別塔所做試驗的所有資料都在U盤裏，或許你需要，或許你不需要，無論你怎麼做都可以，我精神上永遠支持你，正如盡管我不在你身邊，但我永遠愛你。
寶貝女兒，你永遠都不會失去媽媽的愛。
我人生的最後的一個心願，希望你平安喜樂。
顧天明
沈知知反複看了好幾遍，與媽媽有關的回憶如電影鏡頭一一閃回，從她還隻是幼童到成年後，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展開，漫長的畫卷，短暫的歲月，永不褪色的溫情與愛。
如果說在這之前，她曾對她有過不諒解，有過埋怨，有過遷怒，那此刻，全部消散，隻剩深深的懷念。
血緣是天生，但她與她之間，二十年的母女情，早已超越任何血緣。
媽媽，我永遠愛你。
媽媽，我答應你，好好愛自己。
媽媽，我有了深愛的男人，他叫終生，他比世間其他的任何一個男子都好。
媽媽，我也有了一個新的大家庭，一切都很好，你放心吧。
沈知知再看一眼信，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折起來，終生靜靜看她，她對他揚眉一笑，雨過天晴般美好。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滿眼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她靠在他胸膛，緊緊抱住他的腰，許久後，她輕聲說：“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比從前更清楚地認識自己。
謝謝你，讓我看見愛情最美的樣子。
“終生。”她抬起頭看他，“我想好了。”
“什麼？”
“我願意以自己為證據，把巴別塔做的非法實驗公布於世。”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