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看著他：“……”
孔雀瞥她一眼，“放心！他可是我們的隊長，我們的頭兒，這種小場麵難不住他！”
“隊長？”
孔雀來不及回答她，透過後視鏡，他看見終生已經衝了上來，同時，他身後的車也跟得越來越緊。
“準備好了嗎？”車內音響傳來終生的聲音。
“隨時！”孔雀答。
車內，終生神情凜冽，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凜然的氣息，他目光冷而亮，如黑夜中出鞘的利刃。
“砰”一聲，一發子彈打在他後車窗上。
右後方，一輛車就要追上來了，副駕駛座上一個人探出身子，手裏舉著槍。終生眸光一瞥，神情冷了幾分，車速有意放慢，兩輛車幾乎持平。
下一秒，他突然右轉方向盤，向他右邊的車狠狠撞去，那輛車來不及有所反應，一頭撞上路旁的指示牌。
終生轉回方向盤，如獵豹般疾速衝上前。
03
寧江的一棟別墅中，費爾南·科林與手下人，屏氣凝神地盯著屏幕，如同看一場大製作的好萊塢電影，場麵驚險重重，刺激著人的腎上腺素分泌。
巴別塔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如此強的武力對付某個人了。
巴別塔的勢力隨你調用，科林，除非你麵對的是個神，否則，我無法為你想出失敗的理由。
他哥哥費爾曼·科林在電話裏這樣說，語氣是一貫的毫無感情。
所以這一次，不隻是自己和巴別塔之間的事，而是他費爾南·科林和對手之間的你死我活。他不能允許被人質疑。
不能！
費爾南·科林緊緊盯著那輛灰色吉普，車窗內的人看不真切，但他能感到那迫人的氣勢，車與人仿佛已融為一體，散發著不可撼動的精神，所向披靡。
恨意還有憤怒在他體內沸騰，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讓他產生這種劇烈的情緒了。
突然，安靜的空氣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畫麵上。
灰色的吉普後麵緊跟著三輛車，三輛車並排，幾乎就快要追上來，最後麵的車架起槍，子彈像雨點般飛出去，“砰砰砰！”擊打在車身上。
終生回頭看一眼，然後，按下NOS加速開關，霎時間，車如利箭般飛馳出去，以幾乎不可追趕的速度甩開了後麵的車。
孔雀看向後視鏡，終生已經衝了上來，下一秒，他的聲音從音響裏傳出來：“放！”
話剛落，車窗搖下，孔雀向後拋出一個東西。
“砰”一聲巨響，火光衝天，照亮了半邊天，滔天的熱浪翻滾不息。
同時，他們的車已經開出數米之外。
沈知知回過頭，看著身後濃煙滾滾，驚駭地瞪大眼睛，她半張著嘴巴，呼吸急促，全身冷汗淋漓。
她原以為昨天已經夠可怕夠危險夠瘋狂了，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就在孔雀以為已經搞定之時，透過後視鏡，他看見一輛黑色的福特從濃煙之中開出來，同時開出來的還有一輛白色本田。
“Shit！”孔雀叫，“沈知知，你身上藏寶藏了嗎！”
終生回頭看一眼，沉聲道：“孔雀調頭！”
“OK！”孔雀答，他看一眼沈知知，“坐好了！”
沈知知咬著唇，緊緊拽住車頂扶手。
她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傷口因為大力撞擊而撕裂，血滲出來，她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生怕一張嘴就會叫出來。忍受不了時，就去想終生，一遍遍想他的臉，想著他，她心裏就會生出一股力量來，這力量撐著她，讓她變得堅強、無畏。
突然，孔雀猛打方向盤，原地調轉車頭，接著一腳踩下油門，筆直地朝福特衝過去。
沈知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幕，心髒驟停，整個人幾乎石化，魂不附體。
對方被他這自殺式的舉動嚇呆了，本能地向左打方向盤，想要避開，半個車身幾乎都傾斜過去。電光石火間，孔雀猛地向右打方向，成功錯開了福特，然後緊急踩下刹車。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停下車，回頭去看終生。
與此同時，終生猛地掛後擋，朝福特的方向倒開過去，福特原本已接近失控，車頭左右亂晃，麵對終生突然倒回來的車，一時間根本刹不住，猛地撞了上去。
巨大的衝擊力使它被撞翻，車身一百八十度旋轉翻滾出去，落地之後，連續翻出幾米之外。
一旁的白色本田來不及避開，被福特翻滾出去的力量撞倒，慣性作用下，一頭撞向路旁的大樹。
孔雀和終生坐在車中，冷眼看著兩輛車在頃刻間撞廢。
所有追來的車，全部解決。
費爾南·科林狠狠地攥緊拳頭，他神情陰沉至極，死死盯著屏幕，此時的赫達公路一片狼藉，而那兩輛車卻幾乎完好無損。
他們再一次從他眼皮底下逃脫，而他親眼看著他們是如何逃脫的！
房間裏，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呼吸，恨不得做一個隱形人。
費爾南·科林怒火中燒，他恨不得此時親自衝過去，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他閉上眼，抑製著心裏洶湧著的憤怒。不能在手下人麵前失態。
片刻後，他睜開眼，抬頭看向屏幕中的寶馬，問：“寶馬車裏的人，麵部識別出了嗎？”
“已經出來了。”威答。
“存入信息庫，衛星定位搜索，聲紋識別。”他命令。
據他猜測，接下去他們一定會甩掉他的追蹤。他必須提前一步布局。
“是。”
屏幕裏，灰色的吉普車中，一個男人從駕駛座走出來，他身材修長挺拔，強大的氣場似乎能透過屏幕散發出來，他側臉對著他們，輪廓清晰分明。
他走到車前，打開副駕駛座門，從裏麵抱出一個女孩兒。
刹那間，那股刀鋒般淩厲的氣勢就收斂起來，平白生出幾分溫柔。這樣一瞬間的至強至柔，足以令所有女子心動。
他打開後座車門，將女孩兒抱進去。關門前，他似乎抬頭瞥了一眼，時間太短，以至於讓人分不清是不是眼花。
與之前不同，此時看著屏幕，費爾南·科林感到的不是憤怒，而是屈辱——那個男人給他帶來的屈辱。
他調兵遣將，動用各種手段阻擊他，而他卻如此風輕雲淡，甚至連頭都不曾抬一下。他不能忍受這種赤裸裸的羞辱。
總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屏幕中，寶馬車再次調轉車頭，繼續往前行駛。
灰色的吉普被丟在了原地。
“繼續追。”費爾南·科林沉聲吩咐。
“是。”威答。
他又看一眼屏幕，伸手按了按眉心，壓下心裏的焦躁和怒氣，片刻後恢複：“通知清道夫去善後。切勿讓事情擴散。”
清道夫是巴別塔專門處理這種突發情況的特殊組織，分布在各個地方。
他說完，轉身要走，手機在桌子上發出振動聲。
藍色的視頻頁麵上，一個女孩兒跳出來，她穿著彩色的條紋吊帶，牛仔短褲，大概是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她頭頂的夜空深藍如絲絨，上麵點綴著繁星如鑽石般閃閃發亮。
“要和我一起看星星嗎？”她問他，有點羞澀，但仍充滿期待。
星光倒映在她眼底，她眼中仿佛裝有銀河，連同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費爾南·科林愣了愣，心底像有條蟲微微一動，他本能地對這種異樣的感覺感到排斥，低聲罵了句：“蠢貨！”
然後，他關掉頁麵。
轉身的一瞬間，他看見了房間一角放著的一個淡黃色保溫杯，杯身上印著隻卡通小熊，杯裏裝著林達琳給他自製的果茶。
隻因他隨口對她提起過一次，而她當天就真的給他做了。
他假裝十分感動開心地拿回來，但實際上他連蓋子都沒擰開過。
此時，他看著角落那隻熊，它好像很落寞，很委屈的樣子。忽然間，他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某一張臉。
一張在星空下分外明亮的臉。
04
車在公路上飛馳，一路美景掩在黑夜中，隻有仿佛無盡頭的路，天空廣闊無垠，星光連成銀河。寂靜而壯麗。
沈知知肩上的傷因為大力撞擊後裂開了，襯衫被血浸透，一片猩紅，襯得她臉色異常蒼白。
“傷口要重新包紮。”終生輕聲說，“來，抬起胳膊。”
她被孔雀最後的動作嚇到了，整個人到現在都還有點蒙，聽了終生的話慢慢抬起胳膊，然後，回頭看一眼。“沒人了？”她聲音沙啞，抑製不住的緊張。
終生心口一緊，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眼睛：“放心，沒事了。”說著，脫下她的衣服，露出受傷的肩膀，傷口已經再次裂開，血肉模糊。
終生抬頭看向她，四目相對，他極溫柔地笑了笑，然後，突然低頭吻住她。
趁她分神，他伸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酒精，對著她受傷的肩膀毫不遲疑地倒下去。另一隻手，拿著棉布給她擦拭，動作極快。
空氣裏都是酒精的氣味。
沈知知痛得眼前一黑，她猛地攥緊他的衣領，半個肩膀都像被鋸掉一樣，她幾乎暈厥。
終生微微蹙眉，薄薄的唇抿起，眼底溢滿疼惜：“知知，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寧江看見你時你在做什麼嗎？”
他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看著他，目光重新彙聚，有了焦距。
“你在和一個黃頭發的男生吵架，他當時手裏提著一個西瓜，你一腳踢上去，把一個好好的西瓜踢得四分五裂，那個男生嚇傻了，愣愣地看著你，眼睛瞪得像鬆鼠一樣。”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一笑，“我當時就想，攤上這麼一個爆脾氣的小姑娘，這下可不容易了。”
她聽得出神，終生一邊說著，一邊給她包紮傷口。很快，包紮完畢，她臉色緋紅，因缺氧而大口呼吸著，胸口起伏不平，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他把襯衫給她拉好，扣上扣子，然後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裏，她的腦袋枕著他的胸口，在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