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Thank You for Loving Me
生命就像一個圓，他和她從一開始站在同一個地方，然後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奔跑，但最後卻不期而遇。
01
手機響時，費爾南·科林正在給林達琳拍照。她穿著一件海軍藍的條紋衫，下麵是白色短裙，頭發鬆散地紮在頭頂，非常俏皮可愛。她坐在海邊一塊很高的岩石上，側臉被夕陽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看得出她喜歡他，這是個毫無心機的傻妞，為人十分單純，隻是有時會有一點做作。
有太多女人曾在他麵前做作過，所以相比之下，忍受她太容易。他有預感，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對他死心塌地。
“抱歉。”他說。
然後，他戴上耳機。
另一端，傳來麥克的聲音：“科林先生，威已經建好了追蹤網，目前，他們在赫達公路三號，是一輛灰色吉普。”
“確定嗎？”
“是。稍後我會把他行駛過的路線發給你。”麥克說。
費爾南·科林掛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先收一個工作郵件，介意等我幾分鍾嗎？”他走到林達琳麵前，一臉歉意。
林達琳忙擺手：“沒關係，我不介意。”
她說完，費爾南·科林對她展開充滿魅力又不失溫柔的一笑。
“來。”他朝她伸出手，“先去那裏稍等我幾分鍾，這裏太曬了。我可不願意你因為我而曬傷。”
林達琳的心跳變快，她看著麵前這雙白皙修長的手，又抬頭看向他，他仍然保持著溫柔的笑，耐心等著。
她羞怯地低下頭，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牽著她，來到遮陽傘下。
“我去幫你買飲料。”他問，“檸檬汁可以嗎？”
“可以。”林達琳仍表現得十分禮貌矜持，“謝謝。”
費爾南·科林眨眨眼，露出讓她別客氣的表情，然後轉身去買飲料。
那邊，麥克已將服務器與他的手機連接在一起，屏幕上出現一條寬闊而美麗的公路，路上車輛無幾，那輛灰色的吉普，被威做了標注，十分顯眼。
“我要這輛車的全部行駛路線。”他點開通話窗口。
威回應：“稍等幾分鍾。”
“那個人的身份查到多少？”
“暫時還沒有。”
費爾南·科林皺了皺眉，臉上那種溫柔無害的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陰沉：“往上查！開啟最高權限查！”
能把信息保密到這個地步，絕非一般人。
大人物？嗬，敢管巴別塔的大人物，他真是非常好奇。
手機屏幕上，畫麵轉變，費爾南·科林低頭認真看，從吉普開進邊境小城，一直上赫達公路。隻是，怎麼在二號路段與三號路段交界處開了下去，進入愛爾鎮後，信息追蹤就斷了，車輛再次出現在畫麵中，是在三號路中段。
“少一段？”他問。
“我們的追蹤網是在他開出三號路之後連上，那一段脫離主信號，因此搜尋不到。”威答。
愛爾鎮有什麼值得他特意過去？
“給我愛爾鎮的全景地圖。”他說。
他的眼睛仍盯著屏幕上那輛車，小窗口上，是赫達公路全路段圖，這輛車要開去哪裏？他在哪裏阻截會更有利？
現在雙方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這已不再是暗殺，而是一場智力與武力的角逐。那如果他是那個人，他會如何應對他的阻截？
“先生，你的檸檬汁好了。”吧台服務員把飲料遞給他。
費爾南·科林接過來：“謝謝。”
林達琳坐在遮陽傘下，看著他端著飲料朝她走來，他清瘦而高挑，眉目清俊，她從來不奢望自己可以遇見如此完美的男人，可現在，她居然真的遇見了！
這種好運氣簡直讓人興奮得睡不著覺。如果知知在就好了，她真的很想很想知知，從小到大，她們幾乎沒有分開過。
通信這麼發達的時代，可知知自從離開寧江後，就像石沉大海，毫無音訊了。
她現在在哪裏？
再快樂的時刻，如果少了最重要的人參與和分享，好像這快樂也就打了折扣，變得沒那麼快樂了。
“怎麼了？”費爾南·科林走過來。
林達琳抬起頭看他，他充滿關切的神情，讓她突然間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在想我的好朋友。”她說。
“哦？”費爾南·科林不動聲色道，“那怎麼不約她一起來玩？”
“她已經不在這裏了。”
02
晚上九點鍾，公路上車輛無幾，終生坐在駕駛座上，儀表盤上顯示，車速是一百公裏每小時，他始終保持這個速度前行。
前麵是孔雀的車，在他的左手邊有一輛隻有兩座的敞篷跑車，車上坐著一對年輕的男女，車裏放著甲殼蟲樂隊的搖滾樂，女孩跟著節拍輕輕扭動身體。
敞篷車前麵，一輛小型的皮卡車，突然敞篷車一個提速，越過了皮卡車跑在最前麵。
他的左後方是一輛雪佛蘭銀色轎車，之前還沒有，大概是剛從哪個入口上來。透過後視鏡，他看見一輛灰色的福特從後麵漸漸駛來，離雪佛蘭越來越近。
這幾輛車，看起來都很正常。
就在他打量這一切時，沈知知也趴在窗口默默觀望，這一路，她心裏有根弦一直繃著，不時回頭張望。
孔雀嘲笑她：“看你緊張兮兮的樣子，恐怕不用等人家追到你，你自己就撐不住了。”
“你們以前到底過著多不正常的日子？”沈知知不解。
麵對這樣的事，但凡正常人都會緊張害怕，可他和終生，卻從未表現出絲毫恐懼。
孔雀看她一眼，她蹙著眉，一臉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對於終生，她似乎一無所知。
“你喜歡他什麼？”他問。
“嗯？”沈知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不是說喜歡終生嗎？”
喜歡他什麼？她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答：“很多。”
孔雀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原本她以為她要說不知道，畢竟很多人都說，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即便他滿身缺點，可你偏偏就瞎了眼。
“比如？”他倒真想聽聽。
“沒有比如。”她斬釘截鐵地說，“他渾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喜歡的。”
喜歡他藍色的眼睛，喜歡他不動聲色地照顧她，喜歡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需要的東西，喜歡他的深沉和廣闊。
但最最喜歡的是當他叫她名字和看向她的時候的樣子，那是一種語言無法形容的奇妙感受，就像是在那一刻，他成為你與世界之間的聯係。
因為他，這個世界對你的意義忽然變得全然不同。
孔雀嘖嘖歎道：“還真是一點不害羞啊。”
“機器人都會談戀愛的時代，喜歡一個人還要害羞？”沈知知懟他，“你是遠古生物嗎？”
“哈哈哈……”孔雀大笑，“怎麼樣終生？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沈知知怔了怔，隨即瞪大眼睛看向孔雀。
下一秒，終生的笑聲從音響裏傳出來，低沉悅耳如大提琴尾聲：“十分驚喜。”
“哈哈哈，喜歡就好。”孔雀再次大笑，“回頭記得送我輛車。”
“好。”
沈知知的臉從下紅到上，又羞又惱，她一邊瞪著孔雀，一邊飛快回想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渾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喜歡的。
先是主動要求做人家的女朋友，接著又熱烈表白。天哪！還有比她更不矜持的女生嗎？
“孔賤人！你賣友求榮，你不要臉！”她一腔羞愧都朝孔雀吼去。
另一邊，終生忍不住笑出聲，真的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月光皎潔，如銀盤似的懸掛在前方，他看著那月光，覺得從前仿佛從未見過這麼明亮的月。
“對不起，本美人不姓孔。”孔雀賤兮兮地說，“再說，我還沒承認你是我朋友呢。”
沈知知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對他一頓揍。
“知知。”終生及時開口解救孔雀，他聲音清涼如水，澆滅了沈知知一半的怒火。
她一言不發地盯著車前窗，把它當終生。
“Thank you for loving me,”他低沉輕柔的聲音從音響裏緩緩流出，“My dear girl.”
一瞬間，她怒火全消。
忽然間，她感到他無所不在，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他的氣息，她的心一陣悸動，仿佛他在她身邊。
車內，安靜下來。
夜空浩瀚，深藍如迷，月與星光靜靜亮著，星辰之間仿佛藏著永恒。
“孔雀！”終生的聲音透過音響傳出來，冷靜而果斷，“加速！”
沈知知愣了愣，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直到孔雀一腳踩下油門，車“嗡”一聲如利劍般躥出去，她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的處境。
追她的人來了！
終生在她身後，她忙轉頭去看。終生開著灰色的吉普，車速極快，眨眼間，已經趕上孔雀，與他並行。
像是知道她在張望，他搖下車窗看向她，四目相對，他對她輕輕一笑，藍色的眼眸深沉而溫柔。
她原本焦躁的心安定下來。
身後，原本那幾輛勻速行駛的車已經遠遠被甩在了後麵，取而代之的是幾輛黑色野馬。此時，他們正疾速追來。
“砰”一聲槍響。透過後視鏡，終生看見一輛綠色吉普跟了上來，車頂天窗打開，有人端著槍。
“砰砰砰！”又是接連幾發子彈。
終生迅速左轉方向盤，避開飛來的子彈，同時車尾向右一甩，急踩刹車，身後的一輛車衝上來，來不及刹車，一頭撞上他的車尾，“咣”一聲被撞翻出去。
孔雀已經遠遠開了出去。
沈知知忍不住回頭張望，身後車燈閃爍，最前麵的仍是終生的灰色吉普。
“終生會沒事吧？”
“當然！”孔雀目視著前方，“那車可是我親自改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