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敬修轉過身來,看她的眉目仍舊很認真:“為什麼不信?萬一成真了怎麼辦。”
顧君齊微微一怔,含糊的笑著:“韓敬修,你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怎麼可能成真。”
韓敬修當然知道不可能成真,不能說顧君齊在利用他,隻是他想要一個機會,覺得有些謠言傳的時間久了,或許能變成真的。而顧君齊想讓一些事情合理化,也想給別人一個安心。雙方各取所需,便對外製造了一種在一起的假象。
隻要顧君齊不想將這種假象變成真的,隻要時間一到,幻影頓時破滅。
韓敬修不死心,想要爭取一切能夠爭取的機會。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自從喜歡你,我就開始變得幼稚了。如今我就是在幫你達成所願,你就不能回饋給我這一個小小的願望嗎?”
顧君齊一時間沒有話說,她知道這一生欠韓敬修的注定沒辦法償還了。除了幫他達成小小心願盡力償還,沒有其他的辦法。
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指柔順下來,她說:“好吧,反正我也很久沒在雪中散步了。”
兩人手牽著手走出去,像無數的情侶那樣。
人在戀愛的時候會做很多浪漫的事情,所以,到頭來即便無疾而終也會儲備很多美好的回憶。即便沒有永遠在一起,想徹底忘記一個人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不知哪一時碰觸到相似的場景,關於這個人的回憶便會呼嘯而至。那個時候想起的,大抵隻有這個人的好,以及在一起時的心跳加速。
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可是,今天不一樣,溫度驟然降到零下十幾度。
顧君齊覺得喘息間肺腑中都是疼的,空氣太凜冽的緣故吧。
好在韓敬修的手很溫暖,將她一隻手包裹在掌心裏,溫度源源不絕的傳遞給她。
走路的時候他一直很沉默,步伐不緊不慢的,保證顧君齊穿了高跟鞋也能跟上。
顧君齊也不說話,隻覺得冷空氣像一柄泛著白光光的刀,隻要一張口就能劃傷她的心髒。
良久,她抬起頭來看了韓敬修一眼,其實想告訴他走再遠也是徒勞,這種法子她試過了,可是不管用,到最後仍舊還是分開了。
白頭到老哪裏是那樣容易的事呢。
韓敬修感覺到她的目光,不由問:“是不是冷了?”
顧君齊說:“還好。”轉而又說:“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韓敬修握著她的手指緊了一下,旋即放開,轉過身來看著她說:“幾點的飛機?我去送你。”
顧君齊拒絕說:“不用了,夏北北和寧夏都會去送我。不想搞得送別的隊伍太過壯大,好像一去不複返似的。”
“哦,那就是還回來了。”韓敬修點點頭,將手插進大衣口袋裏,故作輕鬆的說:“那好,我不送你了,我等你。”
顧君齊一時間神色複雜,勸他說:“你可千萬別等我。”
韓敬修有些霸道的說:“我個人的興趣愛好,你可管不著。”
“韓敬修……”
韓敬修打斷她的話:“你要是覺得自己還沒被凍僵,就再陪我走上五裏路。”
顧君齊苦笑:“還是算了吧,回去吧。真的太冷了。”
韓敬修本來要送她,顧君齊執意不肯,最後招手叫來出租車。
上車前韓敬修替她打開車門,一手撐著車門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等著你。”
顧君齊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於是隻說:“保重。”
“保重。”
車內開著暖風,將她仿佛凍麻木的心一點一點的融化開來,直化成了一汪水。盛滿整顆心房後慢慢傾瀉而出,顧君齊望著窗外,抑製不住的眼淚直流。
明天就要離開江城了,歸途遙遙無期。出門之前又接到蘇瑞的電話,說宋微然這幾天就要做手術了,不等他再說下去,她連忙說:“我明天就離開了。”
蘇瑞頓了下,最後隻說:“這樣也好。”
那一刹那,顧君齊的鼻骨酸得厲害,她緊緊的握著電話,一張口聲音很輕:“蘇瑞,你神通廣大,一定能救他的對不對?”她模糊的笑了一聲,說:“做完手術,他一定就得救了。”
最後匆忙的掛了電話,抓起門口的大衣就往外走,任孫青在身後問她去哪兒也不肯出聲。直到上了出租車,才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樣子和現在一樣狼狽不堪。
可是,仍舊抑製不住心口的疼意。她的心髒好像是病了,才會泛起這樣的痛觸。
顧君齊永遠不會忘記這個雪夜,空氣那樣凜冽,將她的心髒都凍裂了,仿佛從來沒有這樣痛心過。到底是為什麼呢?
所有的念頭一閃而過,隻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