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的妝是真花了,原本色彩濃鬱的妖豔妝容這會兒成了一堆泥巴。短發濕透了,粘在臉上。即便從玻璃窗上,寧夏都能看到自己的鬼樣子,這樣子走在街上,一定會將人嚇死。
可是,李琛沒見過這麼有韻味的女人,就像幅抽象畫作,怎麼看都是令人費解的故事。引著人想去探究。
他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她;“寧姐,那個人你認得嗎?”
原來他都看到了。寧夏坐在那裏沒有吭聲。
李琛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沒有再問。
寧夏安靜的吸完一根煙,最後隻說:“其實他是遊泳健將,曾經參加省裏的遊泳比賽拿了一等獎。”
李琛微微一怔。側首,寧夏掐滅了煙握在掌心裏,仿佛剛剛說話的人不是她。
“你沒事吧?”
寧夏看了他一眼說:“你送我回去吧,我想休息。”
要是顧君齊知道她今晚碰到吳俊風了,而且一如既往的沒有骨氣,顧君齊一定會罵她沒有出息。
寧夏也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樣走到今天的。
別人的執念或許是因為愛,而她的執念卻是因為恨。有的時候寧夏覺得,這輩子再不會恨一個人像恨吳俊風那樣了,也正如再不會有人能像吳俊風一樣傷她至深。
她疲憊的閉上眼睛,回憶卻如潮水一般紛湧而至。
手術做完的時候是被醫生叫醒的,她的頭仍舊有些懵懵的。醫生將人扶出來,衝著門外喊:“寧夏的家屬。”
不像其他女人,墮胎有家人或者丈夫的陪伴,那時候能陪她的就隻有顧君齊。
顧君齊從醫生手裏將人接過去,吸著鼻子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犯傻。”
寧夏虛弱的笑著,就看到顧君齊的眼眶紅的厲害,她之前一定是哭過了。
“你才傻,我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那時候她隻是有些後悔,後悔不該打麻醉,知疼知痛後,或許能更長記性。而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孩子就不在了,一切就像安樂死,悄無聲息中不醒人世。
寧夏想,要是這個時候能睡死過去就好了。
夜晚的流光從她的臉上滑閃過去,破碎而淩亂。
李琛打著方向盤的間歇側首看她,寧夏的眼睫濃密似小扇子微微顫動,隱約可以看到濕漉漉的水汽。
他還從沒見過這樣倔強的女人,隻是看著就有種一無返顧的念頭。
顧君齊本來還在等結果,她覺得今晚的寧夏一定可以非同凡響。
等不來她的電話就打給她。
結果響了很久沒人接,猜想的可能有很多種,最靠譜的一種就是她喝多了不醒人世,所以一心等寧夏醒過來的時候打給她。
宋微然已經洗完澡了,坐過來的時候一身清爽。
問她:“不去洗澡,還傻抱著電話幹什麼呢?”
顧君齊不再抱希望,扔下電話說:“給寧夏打電話,可是沒人接。”
宋微然提醒她:“姑奶奶,也不看看幾點了,不跟自己老公睡覺,滿世界找什麼人煲電話粥啊?”
顧君齊撇撇嘴,難得早回來一天就情理多多。這樣的人應該讓他加一輩子班。
宋微然用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眸子微微眯著:“這一臉不屑的表情是打心裏咒我呢是不是?”
顧君齊扳開他的手說:“誰咒你了,胡說八道。”
“沒咒我心虛什麼?”
“誰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