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小班(3 / 3)

花魁掩口輕輕一笑,“這裏弦樂盡在,奴家侍奉將軍一曲,隻怕將軍嫌棄。”

“歌兒曲兒早就膩了!但凡是北京城裏窯姐兒們唱的,爺早就膩煩的不得了。要不然,為何偏偏大年夜的來你這星月小班?看來花魁娘子也是浪得虛名,罷了!”

有道是當著矮人別說短話,朱壽此語竟是當著*(女支)女罵*(女表)子,當著和尚罵禿驢。星月小班雖是秦樓楚館,風月所在,卻從未有人敢對頭牌花魁說出如此孟浪言語。花魁娘子聽聞,不由麵容慘白,臉頰上淡淡的胭脂越發殷紅。這位大將軍又萬不敢得罪,隻得勉強掩飾,堆上笑臉,“將軍不願聽曲兒,奴家同著小班中的姐妹,共同一舞,以助將軍酒興。”

不待朱壽答話,手掌輕輕一拍,眾人四下裏搬開屏風,大幅牡丹團花織錦地衣著地鋪滿,紗幔起處,十餘名闊袖紗衣舞女曼步而出,鼓樂聲音一轉,悠揚相和。那花魁娘子纖腰輕轉,衩襪淩波,兩個胡旋兒飄入百花叢中,腰臂若無骨,肌膚如凝脂,婉轉回首,秋波含情。軟舞輕揚,柔樂靡靡。

眾人皆起身觀看,各個嘖嘖稱道,撫掌讚歎。朱壽手捧酒盞,左一杯又一杯,暢飲開懷。不知不覺,酒意沉醉,不經意緩步退在廳角簾幕之處,驀地掀起紫絨軟簾,方才奉點心的兩個女孩兒正在探頭,“啊?”兩人驚叫一聲,站在後頭的如風般飛跑而去。

朱壽抓住近處的一位,示意噤聲,低低含笑,“妞兒,叫什麼?”

“奴,奴,奴……”女孩子驚慌失措,早已說不出話來。

“你叫奴奴?”朱壽低聲含笑,攬著女孩兒的肩頭側身閃在簾外,“我醉了,帶我去歇會兒。”

“我叫花蜜兒,不叫奴奴。”女孩兒此時回過神兒。手臂按在自己肩膀上,如千斤之重。知道這位已然醉了,隻得結結巴巴的答應,“您在這兒略等等,我去叫彩屏姐姐……”

“不用叫她,你帶我去就是。”朱壽一手撐著牆,已經蹣跚後退。順著小巧耳房側門走到回廊之上,夜雪初停,寒氣逼人,“冷的緊,花魁娘子住哪一間?”

花蜜兒身小力薄,被朱壽一路扯了出來,無計可施,又加上柱廊間寒冷非常,隻得勉強往後麵寢室走去,“這邊兒,您站直了,我扶不住……”

腳步踉蹌,朱壽撐著花蜜兒的身子撞進內寢。一入香閨,繚繞暖香撲鼻,地上白狐狸皮褥充作地毯,暄軟輕柔。水紅緞子彩繡五色鴛鴦戲水花紋圍繞四周,當中一張巨大紫檀木架床,雕花刻鳳,上有厚厚的彩緞絲綿被褥。朱壽靴子也不脫,和衣歪倒在床上。

花蜜兒有心就走,卻聽他閉目命道:“脫靴!”孤身待在這昏紅的溫柔鄉中,心砰砰直跳。驀地想起這個登徒浪子在眾人眼前調|戲彩屏姐姐,早就羞紅了臉,口裏唯唯諾諾,卻再不敢近前。“耳朵聾了?”朱壽不耐煩。萬般無奈,隻得鬥膽湊上,顫顫伸出雙手。

帳幔上鎏金鴛鴦扣不知為何忽的落下一半兒,撲簌簌的流蘇輕輕拂過花蜜兒酡紅的臉頰,此情此景,令人無限憐愛。沉沉醉眠的朱壽忽的探身抓住綿軟小手,雙目融融含笑,悄聲道:“被子冷,來給暖一暖。”

“蜜兒不敢!”花蜜兒早就嗅到凜冽的酒香,夾雜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息,隻撩的全身發顫,粉妝玉琢的臉蛋兒低垂,如嬌花垂露,欲滴出血來,昏沉沉囁嚅著,“不,不能……”口裏推脫,軟綿綿的身子卻不由己,不知不覺已落進朱壽的懷抱。

“別怕,爺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