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終於看到昊古台的時候,發現底下站滿了眾仙,一個個驚若寒蟬的樣子。本該曆劫的昊古台上,沒有那個白裳少女,隻有鋪滿整個西極的鮮血,正在如煙般消散。他看到淩禦怔怔地伸著手,那顫抖的手指上,並沒有任何東西。
‘她人呢?’
盡管腳下虛浮,心中懼怕,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突然在天極鋪下鳶尾花,希望她在看到的時候,能夠高興地走上來,哪怕是轉一個圈也好。
可是回答他的是淩禦狂怒的氣勢,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和鸞骨扇,那一瞬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突然就不想躲了,眼睜睜地看著滿是戾氣的浮字骨扇擊向自己,胸中氣血湧動,他一口一口地吐出鮮血,像是吐出了愧疚一樣,竟是慢慢地有點解脫的感覺。
阿纖,我現在來,還能找到你嗎?
淩禦對他起了必殺之心,滔然的威壓撲來,似要將他千刀萬剮,可是魔帝也帶著魔界大軍趕來,他最後看了看昊古台,鮮血都已經散去,還是沒有他尋找的身影,連一點點氣息都沒有了。
他閉上了眼睛,等待淩禦給他最後的解脫,耳朵變得敏銳起來,到處是殺伐之聲,再也沒有那個少女清靈靈的笑聲。
……
綠色的藥草,漸漸幹枯,當變成一株枯草的時候,司纖臉上的氣色,已經恢複如初。仿佛沒有被疼痛折磨過,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撲閃,像是在做一個美麗的夢境。
蔚羽胸口的深藍光芒變淡變若,就像一杯熱水,冒出白煙,慢慢的白煙飄盡,空餘一杯淨水。琥珀色的眼眸終於睜開,看著草地上的少女,竟是有些高興地揚起嘴角。
‘阿纖,你可會永遠記得我?’
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連伸出手想碰碰她纖細的手指,也要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伸長自己的手臂。終於溫熱的感覺觸及在指尖,他緊緊地握住了司纖的手指,就像做最後一次見麵招呼。
‘阿纖,我是蔚羽,一直喜歡你的蔚羽,不是你一直喜歡的淩禦。’
司纖的睫毛又動了動,但蔚羽的臉色已經青白的如同死屍,琥珀色的瞳眸裏,倒映一個白裳墨發,瑰麗絕豔的身影,仿佛要將這個身影,做成真正的琥珀,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
‘我……多想……變……成……真正……的……淩……禦……禦……’
其實,一開始,我與淩禦還沒有這般相似,我越來越像他,也越來越像我自己,我分不清我是我,還是他,但是你看到淩禦的時候,也會想起我就很好。
如果,如果能有以後,多希望我是他啊!
司纖似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境,夢裏有痛不欲生的掙紮,也有溫暖如光的暖流,還有生離死別的壓抑,可是這個夢就是醒不來,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冰涼的東西緊緊握住。
突然有陰影附在自己麵前,緊接著被人擁進了溫暖的懷抱,一個聲音在頭頂,叫做她醒過來。
所以,夢境終歸是夢境,總有個盡頭。
司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淩禦沉鬱的臉,不知道發生了事,記憶裏這個人替她到方丈島送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