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昭的麵上顯然浮現了一層好笑的神色,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白皙清瘦的麵頰上神色寧靜祥和。
優雅入畫的男人眸子裏頭似乎糅合了光亮至美的清雋,他抿抿紅潤的唇角,似是反問,“朕的皇後?”
隻這四個字,還有雪白麵孔上的笑意,足以表達出他的意思。
是一種不屑,一種輕視,甚至是不放在眼裏。
那樣的漫不經心恍惚裏刺痛了蘇梓的雙目。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不認得她,還是一直在做戲——若真如此的話這個男人實在可怕。這兩種可能性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是除了這兩種,也沒什麼了,再沒什麼了。
吸了一口氣,她努力讓心情平複下來,這時候就聽到克克木開口,“暫且不提茲木威如何。隻是夏棲的皇後自一開始就出現在鐵三娘身邊,而這時候夏棲皇又來親自為鐵三娘的身份作證,還不能夠說明什麼嗎?”
他的潛台詞就是,夏棲早就和鐵三娘勾結好了,將她和蘇梓一同安插在蒼涼做奸細。而她也不是什麼蒼涼帝姬,分明是夏裴慕昭派來的人。
否則拿什麼解釋夏棲皇後會委曲求全的去當別人的婢女?還不是為了與鐵三娘一同潛伏在蒼涼的皇宮裏?
克克木這一番話全都是設計好了的,接下來,接下來就等著裴慕昭矢口否認這個女人是夏棲皇後或者,狡辯他根本不知道蘇梓為什麼出現在這兒。
事實上也的的確確讓他給猜準了,之間裴慕昭將負在身後的手擱淺在身前,削如細蔥的玉指輕輕敲打著另一隻手上的扳指。
良久他輕笑出聲,“朕什麼時候承認過,這是朕的皇後了?”
如珠玉一般清脆的聲音啊宛如山泉那般,叮叮當當的流淌在人的心田裏。
是比春日裏枝頭上灼灼開放的桃花,還要熱,還要溫暖,還要美麗的姿態啊。
偏偏這樣美好的嗓音吐出來的字,是冰冷無情的。
蘇梓如遭雷擊,她又怎麼不知道這樣一來,就是分分明明的將她放棄了?
裴慕昭不承認她,好辦,她的生死就隨意的被別人掌控了,畢竟隻是以一個婢女的身份。
而克克木自然會殺了她以絕後患。
蘇梓遠沒有想象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步境地,原本她是請裴慕昭來幫忙的,結果這下反倒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她望著男人的麵孔,那張吐出無情字眼的唇色緋紅的涼薄嘴唇,是她曾經懷揣著熱望和滿心的歡喜吻過的。
眼眶發澀,她怔愣了許久,站在原地卻猶如曆經了萬千的風雨,狂風和肆虐的傾盆大雨摧殘的她不成樣子。
女人的天塌了,蘇梓瘦弱的肩膀,扛不住。
她站在那裏目光說不出的複雜苦澀,像是天和地都失去了顏色。在這樣的境況裏,蘇梓忽然猛的反應過來。
以裴慕昭的聰明才智和如炬目光,怎麼可能認不出她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