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間充斥潮濕惡心的氣味,遠處的狗吠,隱約之間還有女人的哭嚎。這不是一間牢,而是幾個轉角一個單間的懲罰暗堡。隔著厚厚的羽絨,我的腹部卻感受到絲絲寒意,我牙齒經不住的打顫。頭頂輻照下來暗沉的光圈打在郝洛天的臉上,他讓我陌生,恐懼。
“郝洛天...我當年被挖走的腎髒,在哪裏!”
郝洛天的手又按了按,虛軟的背脊被他摁到了潮濕的牆壁上。
“安安。再次遇到你,我覺得是命中注定。”
“郝洛天!”我忍不住大吼,我扯著他的大衣領,把他拉向我:“當初那個出事的富家公子,是你!而我是被命運出賣的犧牲品!”
郝洛天蹙著眉,不愛我那麼拉著他的領子,他彎身抱起我,向回走去。
“噓噓。還沒看完第二個人,你先別激動。”
我哪裏還管郝洛天又懲罰了誰,我隻是不可置信,我從大四迷洛酒吧後認識他,這若幹年,是我太傻,還是他太狡猾,我竟然和他成為了朋友,最後我讓他幫我懲罰靳希言,毀了女王萬歲,毀了原本可以美滿的結局。
“郝洛天,為什麼?”
郝洛天不說話,而是把我放在一扇白色的木門前。
那門前也站著兩個男人,他們低聲恭敬的喊了先生,而後大家了潔白的木門。
這是一間被藍色海綿全包的軟榻房間,這裏放著一張嬰兒床。嬰兒床裏傳出一聲一聲的哀嚎。
我怕了,真怕了。
我閉上眼,帶著懇求的口氣:“郝洛天,我要出去。讓我出去。”
“你不想知道每個人的結局?特別是那些害過你的人的圓形。”
披著長發的女人突然轉過頭。
她整張臉靠在柵欄上,衝著我尖叫:“安簡!安簡!我錯了,我錯了,求你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盧伊...盧伊...”
眼前的景象讓我昏眩。
盧伊,曾經嬌小玲瓏的,如今隻剩下一個身子,一個腦袋。
“盧伊...嗬嗬。”
盧伊看到了郝洛天,閉上嘴開始嚶嚶哭泣:“郝少爺..我錯了。”
“怎麼錯了?”
“當初,我不該把安簡騙到迷洛酒吧...”
心思惶惶,我睜大眼睛看著披頭散發的人:“當初,你沒被綁走,是你自編自演一場戲,引我過去是不是!”
等我滿身傷痕,療養了一個假期,回來後盧伊以救命恩人的姿態捆綁了靳希言,讓我以為靳希言帶著盧伊私奔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的,不該的...我沒有陷害你,我也不會遇到郝少爺...沒有郝少爺...也沒有後麵的事...”
我回眸看向郝洛天,郝洛天的臉沉成黑鐵,掃向人彘,冰冷的聲音響起:“真是廢物啊。”
盧伊像是從她的世界回過神,然後瘋狂的把腦袋磕在木欄杆上,一聲一聲的道歉,說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靳希言說,盧伊和孫楠楠是郝洛天的線。
孫楠楠還有用,所以他留著。
盧伊已經無用,所以他捏碎。
安小明曾想玷汙我,郝洛天便讓他成為一隻隻會吃隻能被上的狗。
盧伊曾經是驕傲的小姐,郝洛天便讓她成為不用手腳的巨嬰。
地獄一般的景象,一幕幕,一聲聲,我越來越窒息,我尖叫,想從這個瘋狂變態的境地清醒。
郝洛天輕聲笑著,安撫的拍著我的腦袋:“安安。你要不要原諒他們?看,他們多慘啊,隻要你說原諒,我給他們好死。”
隻要我一句話,便能讓他們好死。
兩條我恨透了的人命任我揉捏。
郝洛天,給我的心髒覆上重重的枷鎖,他不是讓我解脫,而是更加沉重墮落。
我無力的垂著腦袋,輕聲問:“洛洛,可是害我最慘的人是你,你打算,怎麼還我?別抵賴,你替我懲罰這些人,但是抵不了你欠我的腎髒。”
“我的安安,就是聰明。”郝洛天揉著我的腦袋:“你知道,那年你大四,我把你從看守所出來,我給你做急救時,測出你是p型血,看著你腹部的傷,我挺驚訝。我是郝氏的繼承人,我是p型血的事是禁忌,因為我太容易受傷,也太容易掛。我來這裏辦事,被截殺,傷了一顆腎髒。而我家族卻在短短一天內找到匹配的一顆。我想我是幸運的,為我捐腎的事不幸的。因為你的血太珍貴,你身上每一樣器官都太珍貴。”
我是一個行走的血袋,行走的器官收容器,而其他參與手術的人,全死掉了,而我在那場手術裏,卻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