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時,在郝洛天心裏,我隻是個儲存器,一樣物品。
這樣的小事,自有人替他跟盯,他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一樣物品上。
“後來,我們在南非、日本也找到了很多血源,我們家族對你的關注也降低了很多。
小東西,你就這麼冒出來,竄到我眼皮底下,那次換我救你。
可你不買賬,你這隻小蟑螂,磕磕絆絆的活著,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我不停在問,你是不是豬堅強,你有沒有精神極限?可你不是我的生活中心,我不能圍著你轉,可是離開你一段時間,心裏總想回去看看。如果這種感覺姑且叫做喜歡,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安安。”
眼前的男人侃侃而談,他甚至忘了,我們還在這間滿是藍色海綿的嬰兒房中。
他的身後是一會兒怪笑一會兒哭泣的盧伊。
“喜歡?嗬嗬。嗬嗬。”
眼前幽暗含笑的男人,透著一股詭異,我逃不開,隻能緩緩的坐在地麵上:“你喜歡的方式,真是特別。就像一個科學家喜歡實驗用品小白鼠?嗬,郝洛天,該看心理醫生的是你!”
“你不信我喜歡你?”他一把扯起我的胳膊,扣住我的臉:“安安,如果不喜歡你,我不會在催眠時給你暗示!”
“卑鄙!”
“瞧,我卑鄙的愛著你。”
郝洛天的思維在瘋子的範疇,而我在被他逼瘋前,低頭狠狠的咬了他的虎口。
郝洛天忽地眯著眼,另一手扣住我的下頜骨,向下一拉。
"嗚......”疼痛鋪天蓋地而來,我的下顎險些被卸掉,郝洛天撤開被我咬破的手。
“安簡,你讓我沒有耐性了。”
郝洛天扭著我的胳膊,把我推出了房。
“你們的任務結束了。”
我聽見郝洛天對著身後的兩個男人說。
“是,先生。”
他們轉身去了房間。
我走了幾米遠,那房間裏的尖聲哭叫嘎然而止。
跟著我們出來的有六個黑衣人,兩人一組,抬著黑色裹屍袋。
安小明,盧伊。還有一個人是誰,我不想再問。
我被塞入後座,身旁依然是郝洛天。
他低頭擺弄著我的手機,我的手機接口連著他的電腦。
滴滴滴三聲響,我的手機屏幕亮了。
解鎖解密,他一字一字讀著我和慕司閑之間的短信。
我靠在車窗,垂著腦袋。
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不僅真成了累贅,還暴露了慕司閑。
釘釘。
是我的短信。郝洛天捏著手機屏,亮給我看。
“安安,一條新信息,發件人是慕先生,來,你給我念一念,我聽一聽,你們之間的計劃。”
我僵著腦袋,盯著屏幕上的字,念到:“郝洛天,你輸了。”
六個字一出,郝洛天狐疑的看著我。
“慕司閑發過來的短信,他說你輸了。”
郝洛天嘴角抽搐兩下,把手機拿了過去看著,臉色相當難看。
“去公館。”
“是,先生。”
司機轉了方向,飛速前進著。
郝洛天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突然問我:“慕司閑不打算救你。”
他們是執棋人,看到的是大局得失,我這微不足道的小兵,包括作用極大的靳希言,隻要不礙局勢,他不僅不會保,還會阻止靳希言救我。
我沉默看著窗外,外麵的雪亮得刺眼,黑色的天深沉的可怕。
和郝洛天呆在一起的恐懼感,漸漸褪去,我盯著向後飛馳的景物,輕輕的說:“郝洛天,我想我到極限了。”
“哦?”
“該愛的我愛了,該給的我給了。我嚐到大悲大喜,我怨過恨過叫囂過,那些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讓我最後懂得靳希言愛我,等我,原諒我,包容我。而我愛他,尋他,原諒他,信任他。如果我的明天是一團漆黑,我也不會害怕,這輩子很值。你呢,郝洛天?看著我大起大落,你卻找不到情緒的發泄口,你是愛無能恨無能,看著別人大起大落,是不是恨羨慕?”
外麵的白雪,變成灰色的雪花,我靠著車窗,合上眼睛。
慕司閑說,郝洛天輸了。一天之間,身後的b市變了天。
誰當權誰下台,我不用操心。
那靳希言或是不知道我被抓去,或是知道了被慕司閑製止。
總歸,靳希言應該是安全的。
我的前半生啊,坎坎坷坷,跌宕起伏,耗盡我的喜怒哀樂,累了卻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