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車門,我震了一下。
h市,平心鎮。
那個讓我前輩子活在卑微陰暗的“安家”所在。
現在是深夜,雪卻白得刺眼。
郝洛天挽著我的胳膊,嘴巴對著我的耳邊輕聲咬:“我知道,無論你催眠到什麼程度,安小明,是你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人。我來替你解開心結,怎麼樣?”
寂靜的小街,確是一場罪惡輪回的開始。我童年的陰暗,我少年的崩潰,都在路的前方等我。
我抬不動的腿,卻被郝洛天強製性的向前,向前。
我和盧百生找不到的人,一直在這個小鎮上。
藏起安小明的人,原來是郝洛天。
站在一處老舊的平房前,郝洛天拿著鑰匙,打開鏈條的鎖。
小院,破舊的三輪,小石桌上陳雜著碎碗。院子裏的兩處平房沒了木門,白雪反射著月光把當年那場火留下的痕跡展露在我麵前。
“你縱火,卻沒有人追究你。”
郝洛天揚起嘴角,他像寫故事的人,告訴我這是一個伏筆,卻沒有告訴我答案。
刺痛感戳著我的心肺,我僵硬的被他牽到我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
“你逃走後,沒有回來過?知道為什麼這個鎮子裏幾乎空了?卻遲遲不拆遷?”
我如刺在喉,看著郝洛天把我的小床向一旁挪去。
床下,是鎖住的平行暗門。
他打開,打開手機,向我招手。
裏麵是一截一截的階梯。
這所承載我童年之地,之下是被郝洛天挖出的地道。
不,他圈下一塊,建成一做地牢。
郝洛天伸手掏出白帕捂住鼻子,手扣著我的手腕,帶著我看著他恢弘的巨作。
隱隱約約,我聽見嗚嗚咽咽,撲麵而來的還有陣陣惡臭。
兩個男人,在牢門外喂著幾隻巨型的沙皮。
見到郝洛天,他們喊了一句先生,然後給大狗打著針劑。
沙皮犬張著嘴,口水撲朔,眼睛盯著牢房裏,同樣低頭對著食盆像狗一樣伏地的人。
那人被斬斷手,腿斬到了膝蓋,斷肢用厚厚的布繃成圓。
我忍不住向後退。
郝洛天撐住我的肩膀,下巴蹭著我的脖子,低聲笑:“我的小安安,怎麼能被其他人這麼欺負去?”
“裏麵的人是...安小明?”
郝洛天一個示意,牢前的一個男人開了門,拿著狗鏈套在還在吃食的男人脖子上,一側,那而抬起頭,糊狀的東西黏住滿臉,可那雙昏黃的眼睛,我不會認錯。
男人把繩索一端掛在牆上的鐵鉤上,安小明像狗一樣想著飯盆那撲騰,隻不過繩索勒著他的脖子,讓他夠不到,他嗚嗚咽咽,顯然在長時間關押折磨下,失語失智。
兩隻狗被放了進去一隻。
安小明發出狗一樣的哀嚎。那狗卻早就知道要做什麼似的,撲在安小明身上,瘋狂的聳著。
我撇開腦袋,驚駭。
牢房外的另一隻大狗不停的扒著欄杆,迫不及待的像是要衝擊去。
我拚命的掙開郝洛天的懷抱,向後奔跑,止不住的酸翻滾而上,我不停的吐著,吐著。直到郝洛天遞給我一方白帕。
“郝洛天,夠了。夠了。”我打開手帕,指著那慘叫的發生地:“如果這種是你給他的懲罰,我沒有覺得輕鬆,而是讓我惡心!”
“惡心?呐呐,你應該感到痛快才對。安小明和盧百生的管家生了盧伊,又把你偷梁換柱的送了出去。知道為什麼安小明不把你這個累贅弄死?因為,你長得太像盧家夫人,時娟。他對你起念,想要玷汙你,把你送去黑診所挖掉一顆腎......”
我抓著郝洛天的胳膊,耳邊時他惡魔一般輕佻的笑容。
“郝洛天,我不明白,你不是我的朋友?這就是所謂的朋友?你看著我這個螻蟻在苦難裏掙紮,開心?啊?”
“嗬嗬。”
兩聲低沉的笑,郝洛天捏著我的下巴,他用手帕擦著我的嘴角:“梧桐妹帶我去看守所接出你時,我覺得你挺神經,因為外人把自己傷成那個樣子。心裏陰暗,有殺人傾向。我讓你傾吐你不願,我偷偷催眠你卻不成功。你是我見過的最難搞的案例。”
“這和你找安小明有關係?郝洛天,你是我的心理醫生,也是我的朋友,可你沒有資格去挖我的過去,替我去懲罰任何人。你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你不是天使上帝!”
我以為,我揭開了他醜陋的心理。
可郝洛天卻說:“安安,錯了。你才是我的天使。”說著他的手,直接按向了我的腰腹。
那裏曾經安放...一個腎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