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安地抬起手來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問道:“師父,你說廖久武到底去防空洞裏幹什麼?”
江教授搖頭說了一句不知道,而後又說:“我並不知道那防空洞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但是那麼大的結構、又有黑鱗巨蛟鎮守,恐怕裏頭不隻是有一棵靈草而已。你不是提到那之中有一部分通道很像是生物的巢穴,但是你們並沒有受到攻擊麼?我覺得……很可能那才是廖久武取走的東西。畢竟愈魂靈草這東西雖然珍貴,但實際上非常雞肋,除了治愈魂傷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用途,對魂魄強健的廖久武而言還真是沒有什麼價值。怕就怕……他抓了什麼強大的妖靈,也將他們煉成木偶。”
我一想到廖久武那讓人頭疼的木偶人,頓時頭皮都炸了:隻是普通人製造出來的木偶都已經那麼厲害,要是妖靈煉成的,那不還得翻了天了?
就在這時,江教授卻忽然輕笑了一聲道:“其實,你並不需要這麼如臨大敵。你之所以會覺得那些木偶人棘手,其實是因為你以人力在與之對抗的緣故。這麼說吧:你若是以手去阻擋機械門,同樣會覺得困難無比,但如果是以機械阻擋機械就不同了,不是麼?”
我聽他這麼一說,細想起來倒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不論南沙藥鼎裏煉化出的怪物還是我的血影咒靈,都能夠與那些木偶人打上幾個回合。這就是說,如果我也能夠收服強力的妖靈,就無需懼怕廖久武了麼?
可是,我能到哪裏去找妖靈來煉化?總不可能像廖久武那麼傷天害理地拘活人魂魄吧!這麼一想,我頓時又覺得喪氣起來:江教授說得很好聽,可惜全都是沒有實踐可能的空話。
誰料江教授卻不讚同地冷笑了一聲,道:“這世界上不是隻有拘魂和收妖兩條路啊。森森,你有沒有想過煉鬼仆?”
我眨了眨眼,本能地不喜歡這個詞當中的意味,有些不安地反問:“什麼叫煉鬼仆?”
江教授微微一笑,臉上重又浮現起我所熟悉的那種成竹在胸的表情來:“顧名思義,就是收服那些怨氣衝天的厲鬼,煉製成傀儡。你如果真的想要煉,這校園上就有一個不二人選。”
“師父是說……李倩?”我皺起了眉頭,心中升起濃濃的排斥來。
人死之後,應當步入輪回,要不然,那就在天地間煙消雲散。如果變成了厲鬼還要被人煉化驅使,那未免太可憐了。
而且如此手段,真的是以慈悲為懷的佛家人所想出來的嗎?怎麼聽著更像是邪法啊!
我這麼一想,看江教授的眼神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江教授搖了搖頭,並沒有逼迫我的意思,隻是讓我回去好好想一想這個提議。他的語氣之中頗有種風雨欲來之感,就好像根據道義良知行事的日子已經結束,從今往後都將是弱肉強食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世道。
他言談之中的悲觀和冷漠讓我既煩躁又充滿了抵觸。我匆匆向江教授道了別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但是那關於煉製鬼仆的提議卻揮之不去,不斷地在我腦中回響。
我禁不住想:莫非真的是我太天真了麼?是不是我看不清事態有多麼的嚴峻,才會對江教授好心的提醒滿懷敵意?
“娘子的心情不太好,不然為夫幫你調劑調劑?”
這時廖長生施施然地走進來,優哉遊哉地問了一句。我抬眼一看,卻差點沒噴出鼻血來:他赤著上半身,腰部隻圍著一條毛巾,頭發濕噠噠地滴著水,整個人簡直如同一隻海妖,令我渾身發熱暈頭轉向。
我麵紅耳赤地移開視線,卻抹不去廖長生充滿誘惑的模樣,隻能氣急敗壞地道:“你能不能穿點衣服?”
“有必要嗎?”廖長生無辜地反問了一句,自顧自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長臂一伸便將我圈進了他的懷抱中,胸膛貼著我的衣服,沒擦幹的水汽立刻透過我的雪紡衫氤在了我背上,熱乎乎的感覺讓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娘子不要亂動,不然……為夫燒起話就不好了。”
廖長生的聲音頓時低沉下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掛著我的下巴、脖頸、肩膀。指尖觸碰的地方像是留下一連串的火種,燒得我神誌不清。
我猛地掙開他,狼狽地逃進了浴室裏,看著鏡子內滿臉飛紅的人直愣神:梁森森啊梁森森,你也太沒定力了一點!
【愈魂靈草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