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魂靈草的事件結束後,我難得地又過上了安穩的生活。每天照常上課、下課、而後回到江教授的住處來修煉,日子倒也過得平安。
然而,這平安之中多少帶有一絲陰雨濃重的氣味,非要說起來,也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而已。
有課的日子我住在寢室,沒課的日子便回到公寓裏,而在寢室的那幾天,我順便教了劉文音一些休養生息用的佛咒。這些咒文不至於泄露什麼師門的秘密,但是也能夠讓開了陰陽眼的劉文音不再無時不刻地受到陰氣侵擾。
至於浴室裏的李倩,我卻是暫時沒有對她出手。江教授抽空去浴室裏布下了一層符咒,李倩雖然沒有被超度,卻也無法再出來嚇唬人。現在,我每天會去給她上一炷香,借此來壓製她身上慘死的怨氣。至於江教授圈養著李倩的原因,我也是心知肚明:他是覺得我早晚會改變主意想要收一個鬼仆,因此將李倩這個校園中唯一合適的冤魂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在這段時間的修煉中,我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雖然不至於像是玄幻小說中那樣變得鋼筋鐵骨百毒不侵,但身體素質的確是提高了不少。至少,若是此刻再被那黑鱗巨蛟纏上,我有把握與它鬥上一鬥。
現在唯一讓我覺得擔心的,就隻剩下自己的血影咒靈了。在防空洞中力量透支之後,血影咒靈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就算我每天雷打不動地繼續喂食佛香,他除了將之吞噬以外也毫無動作,看上去就像一條普通的刺青。
久而久之,那刺青的顏色漸漸變得有些斑駁模糊,這樣下去,我擔心血影咒靈會因為消耗過大而灰飛煙滅。
我和廖長生麵對麵坐在校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裏,借著周圍的書架遮擋自己的身影。他捏著我的手腕仔細打量著那無精打采的紅蛇刺青,眉頭皺得緊緊的。
“怎麼樣?”我屏住呼吸,不安地詢問道。
廖長生用手指輕輕在我的手腕上按壓了幾下,而後道:“你的咒靈狀況非常不好,這樣下去,它恐怕會一直沉睡。我想,這應該不是娘子想要看到的吧?”
我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了一句:“明知故問。”
廖長生裝模作樣地求饒了幾句,道:“如果娘子想要讓血影蘇醒過來,那……就比較麻煩了。雖然沒什麼風險,但是我怕娘子你下不了手。”
我一挑眉頭,沒好氣地看著他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廖長生看著我,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道:“很簡單,咒靈要恢複,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吞噬一個怨靈。你們的學校裏,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麼?”
“可那是——”
“那是江一留給你做鬼仆的?”廖長生一挑眉頭道。他眼底浮現的譏諷神情看得我心頭起了個疙瘩,嘴上頓時反駁道:“不關師父的事,是我不想要讓血影吞噬人魂!若是那樣做,我和養咒人有什麼區別?”
廖長生聞言冷笑一聲道:“吞活人的靈和吞死人的靈,娘子倒是說說有沒有區別?說到底,娘子比起為夫來,還是比較相信你的師父。那也罷,娘子若是有那個膽子,今夜便隨為夫去公墓那走一趟,血影咒靈吸夠了陰氣死氣,自然就恢複了。”
我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之後下狠心道:“去就去!我一個修佛的人還怕什麼墓地不成!”
廖長生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道:“修羅佛道,算是什麼修佛者?不過是頂著佛家大道之名的冒牌貨而已。”
“我說你夠了啊!想吵架找別人吵去!”我越聽越覺得忍無可忍,怒道,“你這裏人格感情跟大姨媽一樣,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是吧!”
廖長生看著我冷笑一聲,道:“娘子怎麼能這麼說話呢,要注意修養。”
我被他這麼一噎更覺得氣悶,便索性不說話,跳上床裹進被子裏,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
今天天陰,天黑得早。我睡醒的時候雖然才晚上五點多,窗外卻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廖長生早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書桌邊上著網。他察覺我醒來,也沒有多說話,隻是站起身來不耐煩地用手敲了敲桌子:“走吧,我們去喚醒你的咒靈。”
雖然我已經習慣了廖長生人格分裂時這迥異的態度,可從早到晚對著他那張充滿怨言的臉,仍舊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但是芥蒂歸芥蒂,我還是跟著廖長生出了門。一路地鐵換公交,用了一個小時來到了城外的公墓。
不知是不是陰氣重的原因,公墓內的溫度比市內低了不少。我一走進來,手臂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