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防空洞中消耗過大,接下來的幾天便一直呆在家裏靜養。廖長生既然已經恢複,管家公便讓我將他的人偶帶回了公寓裏。不過,這家夥自從魂魄恢複之後,就不大肯呆在那個小小的人偶身體裏了,反而整天以人類形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弄得我都不敢輕易給別人開門。
不過說是別人,會來這裏找我的除了王阿姨夫婦之外,就隻有劉文音了。張媛則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張誌那裏聽到了什麼,對我生出了芥蒂。反正,我對寢室裏的人際關係已經徹底無愛,她們是要親還是要疏,我可沒那個閑工夫去管。
我靜養的期間,沒有多少人來拜訪。張誌、林淼淼和南沙這幾個被我救了性命的人誰都沒有露麵,唯獨南沙給我郵了一個小包裹來,打開一看裏麵齊刷刷的都是丹藥瓶子,每一個上麵都貼了標簽,貼心地寫明了功效。
廖長生看到包裹裏的景象,頓時有些吃味地說道:“你的這個南沙學長,倒是對你很上心麼。”
我一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地從盒子裏挑出四五個標著“內傷藥”和“咒傷藥”的瓶子來,道:“我覺得,他應該是對師父更上心吧。”
廖長生沒有回答,隻是頗為不滿地冷哼一聲,那眼神簡直像是要在我身上開個洞出來。
對於陰夫的占有欲,我隻能報以一笑,而後當然是將丹藥送下樓去給江教授,順便也將防空洞內發生的一切向他複述了一邊。
江教授一邊聽我講述,一邊時不時地點頭,臉上幾次露出讚許之色,最後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森森,你的進步很快,為師很驕傲。”
我歪了歪頭躲開江教授親密的肢體接觸,然後禮貌地垂眼應了一聲:“師父謬讚了,和師父比起來我的力量不夠看呢。”
江教授的手有些尷尬地僵在了我的頭頂,半晌才頹然地收回去。他的笑容有些勉強,聲音裏也帶著一絲受傷:“森森,你沒必要如此防備為師。為師對你……隻是一心一意的好啊。”
我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然後下了決心,定定看著他說:“師父,如果我之前的行為讓你誤會了,我鄭重地向您道歉。於理,我是已婚之人;於情,我喜歡的人……是廖長生。所以日後……還是麻煩師父不要與我有過於親密的接觸。”
江教授鞥了一下,然後苦笑:“森森長大了,不要師父了。”
他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其中的悲哀卻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令我產生了短暫的窒息。
等我回過神來,江教授已經從書房內取出了一卷新的經書,並且主動提出以後他會將法術相關的授課內容打印或者電郵給我。
他看著我,真摯地解釋道:“這樣你也好避嫌。我可不希望做一個拆散弟子姻緣的師父。”
“師父你不要這麼說。”
我的心髒有一些抽痛。我覺得很奇怪:按理來說自己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該斷的時候我也素來能夠下狠心去斬斷不該有的牽連,可為什麼麵對江教授,我的情感就變得如此的藕斷絲連了呢?
江教授對我笑笑,看意思是讓我不要太糾結。他說以後有什麼事仍然可以盡管來找他,畢竟他是我的師父,照顧徒弟是應該的。隻是他這語氣好像是電視劇中的深情男二一般,聽得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我尷尬地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江教授卻忽然說道:“對了。我建議你回去好好想廖長生打聽一下廖久武的事情。”
這句話讓我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我不禁問道:“師父你也覺得先我們一步進入防空洞的人是廖久武?”
江教授點了點頭,然後更正道:“不是覺得,是肯定。中山南家的那個後生不了解是情有可原的,不過,魔鬼藤可是廖久武除了木偶之外的又一招牌手段。要孕育強大的魔鬼藤,必須使用新焚的骨灰。廖久武做木偶人剩下的那些骨灰,正好拿去養藤。”
這話聽得我風中淩亂,暗道:原來骨灰還可以這麼循環再利用,這陰陽界還真不是一般的凶殘。
“總之,你要多留心廖久武的動向。”江教授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這個人陰晴不定、性情古怪,可偏偏實力強大,簡直就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他若是特立獨行也就算了,但如果真的和楊深攪和到一塊兒,事情恐怕會變得非常棘手。”
再一次聽到“楊深”這個名字,我奪寶歸來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愈魂靈草既然落在我的手裏,就說明廖久武要麼沒有找到那裏,要麼一開始就有著不一樣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