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是隻有廖家核心人員才能夠打開的機關麼?
我激動地取下胸前的命牌,對準凹槽的形狀後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命牌完美無縫地嵌進了凹槽裏,然後傳來哢噠一聲,然後床板便向外滑開了一些,露出一道縫隙。
我興奮地將床板整個兒推開,卻沒想到那床鋪裏頭藏的居然——是一樽棺木!棺木的木質溫潤光滑,上麵密密麻麻地雕刻著無數的小鬼,最頂部則刻著一隻吊睛猛虎,看得我膽戰心驚,整個人直接從床板上翻了下去,心裏直罵廖長生有毛病:在床裏藏什麼不好,他非要藏一口棺材?!
這棺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
好奇心最終戰勝了恐懼,我再一次湊上前去,這一次,在棺材蓋的邊緣清楚地看到了一圈複雜的刻紋。那紋路散發著古樸偉岸的氣息,讓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我猜想,那一定是某種高深的封印術法,這樣即便有人發現了棺木也無法將其破壞,換言之,裏頭藏著的東西對廖長生而言一定彌足珍貴。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棺材吸引了過去,以至於根本沒聽到活板門打開的聲音,知道一隻手“啪”地落在了我肩上,我才尖叫一聲跳了起來。
廖長生站在我背後,笑得有些痞氣:“哎呀呀,抓到了一隻不安分的小老鼠呢。”
我沒好氣地將他的手從肩上甩開,然後從棺材旁退開一步,有些生氣地對著他喊:“你幹嘛啊!”
“娘子才是,偷偷摸摸地幹什麼呢?”廖長生看著我,笑容中隱約透出幾分威懾來,然後趁著我愣神的當兒飛快地將床板還原,又取出命牌重新鋪好了被褥,接著朝我咧嘴一笑,“娘子怎麼了,是不是覺得為夫變得更英俊了?”
我的眉頭頓時抽搐了一下,一句“你怎麼不去死”到了嘴邊還是讓我吞了回去,隻是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道:“我是想看看你臉上有沒有長花。在床裏麵塞棺材,也虧你想的出來。”
廖長生忽然拉近了與我的距離,溫熱的鼻息噴在我臉頰上,讓我的體溫不受控製地開始攀升。他問道:“娘子是不是想知道,棺材裏的到底是什麼?”
我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廖長生一個死人,怎麼會有鼻息?
廖長生看著我驚訝疑惑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誇耀起來:“娘子你注意到啦?我不僅有呼吸,而且有體溫了哦,這可都是多虧了娘子帶回來的愈魂靈草哦!”
“愈魂靈草感情還能活死人肉白骨麼?”我皺起眉頭反問道。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我的本意隻是為廖長生治好靈魂上的損傷,可是複活……
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裏居然有一絲迷茫:我真的希望廖長生複活麼?我真的希望這個神秘詭譎的男人落入這凡塵俗世之中,一點點老去而後再經曆一次死亡麼?
廖長生伸出手來輕撫我的臉頰,溫熱的手心觸到我的皮膚,卻讓我覺得如烙鐵般滾燙。他微微一笑,說道:“複活哪有那麼容易?天地之間,生死自有定數,可不是說扭轉就可以扭轉的。娘子的愈魂靈草,不過是在我的體內注入了一道陽氣,距離真正活複活可還差得遠呢。”
我看著他溫潤的琥珀色雙眸,訥訥問道:“那……你想要複活麼?”
廖長生看著我,忽然綻放一抹驚豔的微笑。那笑容明亮恣意,讓我的心髒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他的笑聲在這狹小的屋子內回蕩著,而後卻又戛然而止。廖長生低頭看著我,眸中有探究、有不解、還有試探。最終他搖了搖頭,說道:“活還是死,說到底都隻是係在一個人的身上。若是生無可戀,是人是鬼又有什麼差別?但若此生有娘子你的陪伴,我自然想要與你一同老去,等百年之後,或是當個鬼修,或是共同輪回,也算是一段佳話,不是麼?”
他的視線灼灼,落在我的身上幾乎要將我融化了。我的心髒像是被他柔軟地握住,從此之後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廖長生的視線卻有些陰晴不定。他的喜悅並沒有進入瞳孔深處,反而被一股沉沉的陰霾擋在了外麵。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掠過他的眉眼,低聲問道:“長生,你在擔心什麼?”
廖長生一驚,條件反射般與我略微拉開了距離,笑聲聽來有些倉皇:“沒什麼。我隻是驚訝……”
驚訝什麼?廖長生的話說到這裏便停止了,我想問,話在舌尖轉了個圈兒卻並沒有說出口。廖長生複雜的視線讓我如負千鈞,那雙琥珀般明烈的雙眼之中除了愛意,似乎還刻著某種深深的猶豫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