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冷靜一下，我沒有害小曦！”我的辯解句句是真，可聽起來卻如此無力。我甚至懷疑會不會是那個梁警官故意將消息漏了出去，好用這種惡劣的手段來試探我是否與陳曦的死有關。
不過，陳媽媽的哭叫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我剛剛遠遠聽到梁警官的話！就是你害死我家囡囡的！你為什麼約她去那個不吉利的檔案樓！就算人不是你殺的，也和你脫不了關係！”
“住手！”
梁警官的聲音遠遠傳來，然後，陳媽媽終於被他拉了開來。她不過是個瘦小的婦人，梁警官此刻卻必須用上大力才能將她控製住。我的身體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幾乎沒辦法從地上爬起來。周圍的同學們接觸到我的視線，紛紛向後退了一步轉開頭去，就好像我身上帶著什麼致命的傳染病一樣。
我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忍不住握緊了雙拳。梁警官和陳媽媽明明就在近旁，我卻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就好像我的五感因為這過大的刺激而完全封閉了一樣。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落到如今這個境地。每一個同學看我的模樣都好像我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可分明，是陳曦三番五次想要之我於死地。
我抬頭看向自己的寢室。站在門口的劉文音見我望過去，立刻心虛地移開了眼。
什麼室友情誼，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這一刻，我頓時心生悲涼。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可以相信的“人”除了江教授之外，居然就隻剩下了廖長生這個陰物。這麼看來，我的人生還真是挺失敗的。
梁警官將陳媽媽交給隨同他一起來控製現場的警員，然後看了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他轉身下了樓，而我站在原處如芒刺在背。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和充滿畏懼的視線不斷挑戰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隻覺得鼻頭發酸，拖著一片青腫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往樓下走去。
我繞過寢室樓，來到後方的自行車棚內。誰料，梁警官卻早就等在了那裏。他叼著一支煙站在車棚的陰影裏。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刺鼻的氣味揮之不去。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先前還如孤鷹般陰鷙的雙眼此刻卻寫滿了疲憊。
“梁森森同學，我希望你能夠理解。警方辦案有自己的手段，總不能讓每個人都滿意。”梁警官丟出這麼一句嚴格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道歉的話，卻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偷眼向後方看了看，估摸著要是現在拔腿就跑能有多大可能甩開他逃脫。
“你不需要害怕。”梁警官站直了身體，人高馬大的身材實在是沒辦法他說出的安慰有多少效果。我站在原地渾身僵硬，等著他開口：畢竟，我可不想被這個警察以妨礙公務為借口抓起來拘留48小時。
但梁警官開口，卻隻是讓我詳細描述一下陳曦的樣子。他的原話是這樣的：“你有沒有看到陳曦不太正常的樣子？我是說，物理形態上。”
這個問題直接將我給問懵了。我想，梁警官絕對不可能相信什麼怪力亂神，他這樣問，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想了想，將寢室裏所看到的陳曦渾身是血半邊頭顱破碎的樣子描述了一下。至於她雙眼成血洞四肢著地蠕動的場麵，卻暫且隱瞞了下來。
誰料，梁警官聽完我的描述之後竟然臉色大變，反複問我是否確定，尤其是不是確定陳曦半邊頭顱碎裂。
我點頭確認，然後忍不住問他：“梁警官，這當中究竟有什麼蹊蹺？我說起來也是當事人，希望您能夠開誠布公。”
梁警官看著我，猶豫了一下後，對我說：“兩天前上午十一點十五分，我接警前往一處車禍現場。車主給的供詞很明確地說，有一名女大學生精神恍惚地突然衝出來結果被他迎麵撞上。根據他的描述，死者就是半邊頭顱碎裂，另外其他的物理體征也符合你的室友。但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到現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屍體，而那名車主語無倫次，明顯已經精神失常。”
梁警官的話裏有著巨大的信息量，所以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猶豫了片刻，道：“那個人，應該的確就是陳曦。梁警官，我建議你去查一下顯示當天簽收的發給陳曦的包裹。因為她出事之前，才讓我幫她收過快遞，打電話來也是為了確認快遞的情況。”
“快遞麼？”梁警官銳利的視線仿佛要揭穿我所有的掩蓋。但片刻後，他還是收回了視線，揮揮手讓我離開了。我轉身離去，隻覺得背後都被冷汗給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