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放心,這肺炎不是肺癆,隻是急症罷了,倒是也說不上太凶險,就是病症看著厲害。不過但凡這用藥對了,來得快,去得也快,倒也不算難治。”方郎中說道。
見狀,任鶴就做了一個“請”的姿態,當下著人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要方郎中在家中幫著看診,怕是夜裏還有變故,一時半會找不著人也便麻煩了。
方郎中心神領會,便先將帶來的藥水給詒雲灌了一些下去,而後又開了一些方子,著人去抓藥。
鈞儒就一直守在詒雲床頭,看著她的情況。不過半日的功夫,這詒雲的麵色瞧著果然是恢複了一些,額頭上探起來也沒先前這樣滾燙了。
鈞儒輕輕地舒了口氣,將詒雲托付給劉秘書,便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此時,畢初與任鶴在中堂說著話,見是顧鈞儒來了,畢初連忙起身讓開了位置。鈞儒示意他坐下,而後在任鶴的另一頭落了座。
任鶴開口道:“此番我倒是沒料著,你竟也到了天福鎮上。”
鈞儒歎了口氣,麵色有些凝重,許久方才回道:“都是申城守護不利,潰不成軍,竟然整個都敗下來了,我實在是愧對國民,愧對老師的教導!”
聽到這話,任鶴不禁冷哼了一聲:“這仗還沒打呢,那幫混賬先自個跑了,連援軍都沒有,你還要怎麼打?這不是大好山河拱手讓人麼!這日本人都打到家門口來了,結果他們跑得比老百姓還快。堂堂中華大國,怎麼敗下來的?可不就是從根源上就先敗了了!說到這個,我當真是悲憤難當。”
顧鈞儒知曉,如今這節節敗退的局麵,任鶴自然是頗有微詞。於是鈞儒忙躬身說道:“老師,說起來我也是慚愧,當年在老師跟前聆聽老師傳道授業,竟然連一座城也守不住,是我愧對老師的期望呀!”
任鶴忙起了身來,將顧鈞儒給扶起:“如今這樣的局麵,又哪裏可以獨獨怨了你們,我也是實在是灰心了,這才毅然決定回了故裏。旁人許是不一定明白我在想些什麼,你當是明白的,這已經是我僅有能做的了。”
聽罷,顧鈞儒與畢初對視了一番,而後望著任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
是夜,顧鈞儒正倚靠在詒雲床前照料著,就聽著敲門聲響起。他忙起了身來,開了門。這時候,他就看到任鶴的女兒任慕雙拎了一籃龕盒站在門口。
這任家的祖上在清廷的時候是做過朝廷命官的,在天福鎮自然算是大戶人家。可惜到了任鶴這一代,隻得了女兒任慕雙與兒子任嘯拂。在本地來說,隻能算是人丁單薄了。
這任慕雙與詒雲同歲,雖然容貌不如詒雲這般宛如天人,卻也是眉清目秀,我見猶憐。
從前任慕雙在本地念書的時候,寫得一手好字,還畫得一手好畫,據說鎮上的人還常來跟她求字畫。
算起來,鈞儒倒是從前在軍校的時候,因著老師的緣故見過任慕雙幾麵,一直覺得她也算得上是個玲瓏剔透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