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一對眼睛瞧著烏漆抹黑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縫:“你們找誰呀?”
鈞儒將詒雲托付給劉秘書,上前拱手道:“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是任老師從前在軍校的舊相識。”
“哦?外地來的,倒是不曾聽阿鶴提過近日會有朋友來訪呢。”老婦似是自言自語道。
“娘,是來什麼人了麼?”隻聽著院子裏響起一陣洪亮的聲響,待得這大門徐徐打開,這人一下便瞧見了顧鈞儒。
鈞儒顯然沒有料到,任鶴這會竟然會在天福鎮上,原還以為他該是在軍校裏頭的。
因而鈞儒忙躬身作揖道:“老師!”
任鶴身著黑緞麵的老式團花長袍,腳上登著一雙極為樸素的絨布鞋子,他的兩鬢蓄養著一掛黑白交替的長髯,一見竟是鈞儒來了,他也是大感意外。
再看看鈞儒身後,半昏半醒的詒雲,麵色顯著一股不正常的緋紅,知曉他們定然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了。
於是任鶴忙道:“不要站在門外了,怕是說話不方便,先進來罷。”
待得幾人入內,方才任家阿姆便命底下的聽差先上了幾盞茶。
鈞儒忙擺手道:“不勞您了,茶怕是也顧不上喝了。內人正是發著高熱,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隻得來此處想想法子了。”
任鶴一聽,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原來這就是詒雲呀!當初我錯過了你們的婚禮,倒是叫我遺憾許久。怎麼好好的一個孩子,折磨成這樣了!來人呐,快去!快請郎中來看看!”
…………
此時,那方郎中剛用過午飯,才進了自家藥鋪裏頭過堂問診,就聽見任家的聽差來請。一聽是任鶴找,他也顧不得旁的了,隻是拎起了藥箱,就往任家趕去。
任鶴已經安排了詒雲在臥房裏躺著,方郎中進門的時候,鈞儒正守在屋子外頭。
那方郎中抬眼見著多了一個身形魁梧的陌生男子,他心下自是有疑慮。可是現下也顧不上問了,張口就問道:“府上是哪位身子不適了?”
任鶴便將方郎中讓進了屋子裏頭,指著床上氣若遊絲的詒雲說道:“這是我的世侄女,怕是不知曉害了什麼要緊的病症了,看起來挺嚴重的,你快給瞧瞧罷。”
方郎中做了個手勢,示意諸人稍安勿躁。劉秘書忙將詒雲手上墊了一塊墊子,這會詒雲昏睡不醒,麵色緋紅,鼻息聽起來也是十分的困難。
這方郎中先是伸手探了探脈細,而後又從衣服裏頭取出一根聽診器來,在詒雲胸前胸後聽一番,麵色便跟著凝住了。
鈞儒見方郎中有些踟躕的模樣,便急道:“方郎中,您這一會診脈,一會聽診器,看的我可糊塗了,可瞧出什麼病症來了?”
方郎中輕歎了一聲:“小夥子,甭瞧我這洋不洋、中不中的,可是但凡瞧起病來,那是一點都不含糊的。這位小姐看樣子,怕是……肺炎。”
一聽是肺炎,鈞儒心下嚇了一大跳,自然一時便坐不住了,忙起身問道:“這肺炎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