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慢悠悠的轉身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奈何,足下還未靠近殿門,殿外卻突然揚來一道急促不堪的嗓音,“長公主,老奴求見。”
顏墨白下意識駐足,扭頭朝鳳瑤望來。
是許嬤嬤的嗓音。
鳳瑤眉頭一皺,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進來。”
這話剛落,不遠處的殿門便被迅速推開,許嬤嬤瞬時小跑入屋,跪地便道:“長公主,皇上從前夜便一直絕食,昨日也不曾進食半許,此際,老奴與其餘宮奴強行推開殿門,發現,發現皇上暈過去了。”
瞬時,心口一緊,鳳瑤猛的站起身來,突然間微微僵然的雙腿,也迅速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許嬤嬤急忙爬起身來,急步跟在鳳瑤身後。
鳳瑤踏出殿門後,便緊著嗓子朝許嬤嬤問:“可為皇上請禦醫了?”
“方才便已吩咐宮奴去請了,此際禦醫該是到皇上寢殿了。隻是,皇上臉色發白,氣息微弱,看似不容樂觀。長公主,都是老奴的錯,倘若老奴及早不顧皇上之意破開殿門,想必皇上便不會暈倒了。”許嬤嬤在後焦急的答道,嗓音氣喘不及,悲戚難耐。
鳳瑤滿目幽遠與森然,心底的緊然與複雜之意,也層層交織。
片刻,待聞得許嬤嬤在後抑製不住的哭出聲來,鳳瑤瞳孔微縮,低沉而道:“此事與許嬤嬤無關,你不必自責。皇上性子曆來倔強,連本宮都奈他不得,更別說許嬤嬤你了。”
這話一落,不再多言,僅是速步而前。
待踏入幼帝的寢殿時,禦醫已至,且已是為幼帝診治完畢。
眼見鳳瑤入殿而來,他們紛紛朝鳳瑤恭敬行禮,隨即便道:“皇上僅是太過饑餓,是以身子虛弱而暈。長公主不必憂心。方才微臣們已為皇上強行喂了些流食,等會兒微臣再開些補身子的藥方為皇上熬製湯藥,待皇上服用幾次後,身子便會大愈了。”
鳳瑤滿麵沉寂,一言不發,淡漠點頭。
禦醫們不再多呆,當即再度朝鳳瑤彎身而拜,恭敬告退。
一時,殿內氣氛也沉寂下來,鳳瑤稍稍轉眸,正打算屏退許嬤嬤與周遭麵色發緊的宮奴,不料眼風之處,竟也掃到了那滿身素袍的顏墨白。
她微微一怔,倒也未料此人也會跟了過來,待默了片刻,她才按捺心神的道:“你們都先出去。”
許嬤嬤與宮奴們恭敬點頭,紛紛告退。
顏墨白則靜立在原地,並無動作。
鳳瑤淡眼觀他,嘈雜起伏的心底,也逐漸增了幾許無奈,隨即也不準備與他拐彎抹角,隻道:“本宮這裏,瑣事繁多。攝政王若要與本宮口舌之爭,便另找時間。本宮如今啊,倒是當真無心與攝政王多做糾纏呢。”
顏墨白凝她片刻,深邃的瞳孔莫名的顯得平和至極,僅是片刻,他薄唇一啟,隻道:“微臣此際也無心與長公主多言什麼,僅是,皇上身子不適,身為臣子,自也是關心的。不若,微臣與長公主一道守著皇上醒來。”
這話一落,分毫不顧鳳瑤是否同意,他已是踉蹌的踏步過去,擇了一旁的軟榻坐定。
鳳瑤瞳孔一縮,思緒嘈雜翻騰,心生煩躁,但也放棄了與他言話,僅是按捺心神的回眸過來,踏步而前,最後在幼帝榻前的矮凳上坐定,麵色也逐漸厚重幽遠,排遣不得。
自家這幼帝啊,著實不讓她省心。小小年紀,便想了超出他稚嫩年紀的時。
是以,她如今倒是覺得,太過心智成熟,並非,是好事。
而她姑蘇鳳瑤自打接手這大旭的爛攤子,盡心盡力,本以為一切都會按照她期望的方向發展,卻是不料,朝堂之人未能全數擺平,大旭危機未能全數解決,而今自己最是在意的幼弟,竟也突然出了問題。
思緒翻轉,複雜起伏。
一時,心口莫名的發緊,全身也莫名的發累。
她沉默片刻,終歸是稍稍閉了眼,奈何即便如此,神智卻越發清明,滿心的嘈雜之意,也越發的升騰沸騰。
不久,沉寂的氣氛裏,顏墨白那溫潤的嗓音突然揚來,“皇上僅是餓暈罷了,長公主不必太過心憂。隻是日後,皇上的教導問題,倒得必須重視,若是不然,皇上對長公主的隔閡,便會越發的深了。”
他嗓音略微幽遠,也略微卷著幾許複雜,隻是他這番言語之中,卻無端透露他似是知曉一切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