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幽遠,乍然想到這裏時,指尖的墨筆也微微一僵。
待得片刻後,鳳瑤才回神過來,強行按捺心神一番,繼續開始批閱奏折。
整個上午,鳳瑤不曾懈怠,更不曾休息,直至午時過後,才將奏折批完。
待終於放下墨筆之際,鳳瑤略微疲憊的鬆了口氣,而後緩緩起身,出殿領著王能朝寢宮而去。
待在鳳棲宮內將午膳用畢後,鳳瑤開始在殿內小憩。
常日小憩的時辰並不長,隻奈何,大抵是這幾日身子骨的勞累困倦之意仍未全然鬆懈,是以此番小憩,竟睡得有些熟。
仍舊是小憩無夢,整個人安然諧和,待得終於醒來時,鳳瑤才緩緩起身下榻,待得剛將不遠處的雕窗推開時,殿外的王能似已察覺,當即緩步過來,刹那已是恭敬的立在了鳳瑤的窗外。
“長公主,有急奏而來。”王能厚重剛毅的出了聲,這話一落,便微微垂眸,雙手朝她遞來了一本明黃奏折。
竟是,明黃的奏折!
鳳瑤瞳孔驟然一縮,心底也驀地增了幾許起伏。
尋常百官的奏折,皆是褐藍之色,這明黃奏折可謂是見所未見,但又見那奏折的封皮上印刻著龍飛鳳舞的圖案,一時,不用多猜,也知這奏折定是來頭不小了。
是以,這奏折,從何處來的?
刹那之間,心底翻騰過無數的複雜之意,待得片刻後,鳳瑤才強行按捺心緒,緩緩伸手接過那本奏折,待得略微幹脆的展開,則見那奏折之上,字跡蒼穹有力,筆鋒十足,字跡之下竟還赫然印著一方赤紅的大印。
瞬時,鳳瑤捏著奏折的指尖驟然用力,骨戒森森發白,卻也僅是眨眼之間,奏折的兩角竟被她活生生的捏碎,瞬時,奏折落地,悶聲四溢。
王能怔了一下,微詫的朝鳳瑤望來。
鳳瑤麵色冷冽如霜,瞳色凜冽如魔,待默了半晌後,她目光朝王能落來,陰沉森涼的道,“擺駕,去攝政王府!”
這話一落,不再耽擱,甚至連小憩睡亂了的發鬢都不曾有心去梳理一番,僅是滿身冷冽的轉身踏步,片刻便已是出了殿門。
殿外,烈陽正盛,淺風不起。
鳳瑤麵色陰沉得厲害,渾身上下,也是冷意盡顯,隨即也不待王能靠近,便已極為幹脆的踏步而離。
王能訝異的朝鳳瑤望著,神色翻湧,待得片刻,也急忙斂神一番,迅速跟去。
宮車搖曳,迅猛疾馳的從宮門出發。
一路上,鳳瑤皆穩坐在車內,神情陰鬱,心底深處,也被複雜與冷冽之意徹底填滿。
不久,馬車便驟然停歇了下來,隨即,車外揚來了王能恭敬的嗓音,“長公主,到了。”
鳳瑤瞳孔一縮,不曾耽擱,當即迅速朝前挪身,待下車站定之際,攝政王府門外的兩名小廝怔愕的朝鳳瑤望來,大抵是對鳳瑤極有印象是以,待反應過來時,兩人皆目光一顫,渾身一僵,戰戰兢兢的彎身而拜,“拜見長公主。”
鳳瑤淡掃他們一眼,幹脆踏步,徑直入府,守門的小廝急忙跟上,緊著嗓子急促而問:“長公主此番過來,可是有事?”
鳳瑤並未再轉眸朝他們掃去一眼,僅是冷沉而道:“你們攝政王爺在何處?”
小廝緊著嗓子回話,“在主屋。”
“帶路。”
短促的兩字一落,陰森冷冽,話語中的威脅之氣也是毫不掩飾。
小廝們急忙應聲,不敢懈怠,當即小跑在前帶路,則是不久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顏墨白的主屋前,隻奈何,相比於攝政王府周遭的寂靜,這顏墨白的主屋,則是絲竹婉轉,調笑四溢,好不熱鬧。
鳳瑤下意識的駐足,滿麵陰沉,瞳孔之中,也風起雲湧,鄙夷陣陣。
果然是人麵獸心之人,這顏墨白,人前一副溫潤如君的嘴臉,人後,則是驕奢穢氣,風月快活。
也是了,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管不住自己的,美人兒當前,又何能不酥了男兒氣,便是你鐵打的身子,定也給你做成繞指柔,是以,這顏墨白,雖看似溫潤嫻雅,又腹黑深沉,卻終歸是避不過美人關的。
思緒至此,心底的鄙夷越發的盛了幾許。
則是此際,小廝小心翼翼的朝鳳瑤打量了幾眼,眼見鳳瑤靜立在原地不動,一時有些摸不清鳳瑤之意,但靜候了片刻後,眼見鳳瑤仍是一言不發,兩名小廝麵麵相覷了一番,而後猶豫片刻,其中一名小廝終歸是扭頭望向前方的雕花木門,緊聲而道:“王爺,長公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