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認為蒼穹是藍的,而我很願意說,蒼穹是黃的。
夕陽西下,餘暉惹盡塵埃白雲,這是我一整天都在等的景象。
像苦茶般老舊,如麥芒般昏黃,更似清香桂花,黃的嬌嫩欲滴。
我的江湖郎中順帶仙人指路的攤位一直不變,我樂意在這裏,這裏行人不是最多的,但是,風帶起來的花香,一般就吹到這裏,抬頭,恰好眺望最後一抹餘暉落到山那頭。
拋兩枚銅錢,意猶未盡的歎口氣,心裏留七分念想,三分期待,極好。
等待夜幕降臨,漫天繁星,聞四處炊煙,啃鹹菜饅頭,視人間百態,極好。
不見酒壺,聞其酒香,便知酒名,三三倆倆杯,七八大口,九十而醉,也極好。
不過一般我不愛醉,微醺為好。
他愛醉,可以說是非常愛,對他來說,酒是好東西,仿佛可以讓他的靈魂鑽進另一個軀殼,換一顆內心,像飽暖思****拿錢嫖女人的大多江湖人一樣,爛醉,罵髒話。
醉的他,才是他想做的人,他要的生活。
因為這樣別人才會認為,這就是真性情的他,縱然騙不過他人,騙自己也是十分容易的。
風帶著桂花香刮過來,吹過我的酒。
風也帶著她過來,拿起我的酒。
“有酒有菜,與人同享了才是好酒好菜,你教我的。”
她的睫毛剪斷微風,那是一雙令人過目不忘的眼睛,仿佛是稀奇的棕色,也是神秘的碧綠色,隻是再神秘,都比不上這雙眼睛本身神秘。
她說完,還往我的桌上丟了一袋口水雞。
與她同享,好酒本身是好酒,然而幾顆銅錢的普通小菜卻成了好菜,這也是極好的,我內心歡樂的補充了一下遺漏的極好。
我絲毫不客氣,那鹹辣的口味很對我的胃口。
這世間,找一件對胃口的事,不容易,就像對胃口的菜,不免多吃,對胃口的事嘛,再累也不累,再苦也不苦。
所以這江湖不無聊,因為大多數人都有對胃口的事。
“你來的正好,有東西要給你。”
我大口啃著雞腿,看她大口喝酒的姿態,我很歡喜。
我常想,一天隻要有一刻開心的時光,那這一天就不是虛度的。
“什麼東西?”
“他的東西。”
我拿出了他的兩柄刀,殺人的兩柄刀。
她皺起好看的劍眉,沒說話,但我知道她的內心肯定滿是疑慮。
“他說這兩柄刀暫且交給你保管,說他為刀找到名字的時候,便來取。”
“就這麼多?”
“還有,他說取刀的時候會認真和你比一次劍。”
“這還差不多。”
她笑了,笑的很開心很好看。
人的感情呐,確實很奇怪,拿我說,隻要有小姑娘的錢騙,有酒喝,我就會很開心,至於別人,無非也是有錢,有酒有肉,家裏有賢惠的媳婦兒,那便是開心。
隻有她,到他允諾和她比劍,才是開心。
無關輸贏。
這種情懷,我理所當然的不懂。
“他為什麼不直接把刀放在他的桂花樹下,誰敢去碰?”她問。
“總有那麼幾個赤腳不怕穿鞋的,他說到時候找起來麻煩。”
“那找我就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