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這些錢一直放在媽的口袋裏,爸沒拿去查查,媽也分辨不出,誰想竟然是假的!天呐!
“你個挨雷劈的劉六狗!竟然拿些假鈔來唬我們,你罪有應得呀!”媽指著天,大聲嚷叫著。
“行了,這是你們家的事,要吵回家吵去!”趙慶榮嚴肅地吼了一句。
媽馬上閉了嘴。
“怎樣,夏明城,現在你沒有退路了吧!要采納我的建議不?”趙慶榮身子鬆弛地向後躺,變得溫和地朝爸問,這下顯得非常自信。
爸將手上的假鈔發恨地撕成碎片,扔到地上,氣得上下牙交錯,“哢哢”價響,後堅決地說:“不!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是嗎?看來你不要你女兒的骨灰了。”趙慶榮說著,麵目猙獰,動作迅速地打開骨灰壇,抓一小把,灑在碟子上,而貓,竟毫無知覺,繼續津津有味地舔食,牛奶與骨灰均進了肚………….
“趙慶榮!”爸無法想像卻又是親眼見到趙慶榮做出這麼沒有人性、道德的事,震耳欲聾地吼著,獨撐身子的那隻腳竟像安了性能極強的彈簧,“嗖”的一下子跳到了桌上,仿佛一隻瘋狂的瘦黑豹,瞪著令人膽寒的綠眼,以一種搏命的姿態,高叫著:“我跟你拚了!”就朝趙慶榮的身上撲了去!
但趙慶榮反應迅速,眼明手快地抱起骨灰壇跳躲開了。爸撲了個空,“噗”的一聲沉悶的肉膩響,整個人重重地掉在了地上。隨之,那把旋轉椅“啪”地砸在了爸的腰尾骨。
爸立即發出“哎呀呀”痛苦的呻吟聲。扭動著身子,卻怎麼也起不來。而被砸到的部位很快腫脹起來,把後麵的衣服撐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小帳篷。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趙慶榮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冷冷地看著爸,輕蔑地說。
“明城!……趙慶榮!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媽看見摔傷痛苦的爸,情緒激動,大聲罵著趙慶榮,兩隻手緊攥著爸來時扔掉的拐杖,攥得手上的關節骨“卡巴巴”作響,高高掄起,怒叫著“我打死你!”便衝了過去!
趙慶榮見媽來勢洶洶,整一個孫悟空打白骨精的架勢,卻一點也不慌張,沒躲,而是做了一個要往地上摔壇子的姿勢,麵帶微笑,慢條斯理地說:“來,你來,夠膽你就來,看我不把你女兒的骨灰壇摔了。”
媽一看,臉即時被嚇得煞白,趕緊刹住了前衝的腳步。“放下!趙慶榮!”她帶著哭腔,顫得厲害的哀聲尖叫。
“嘿嘿嘿,夏菊,我看該放下的是你吧。快,不然我就…………..”趙慶榮雙手突然一鬆,壇子直往下墜,又雙手及時的下移接住,威脅說:“不然,我就真的把它給摔了。”
媽看見趙慶榮剛才做出的那個驚心動魄的動作,此時嚇得全身顫軟,手一鬆,拐杖脫落,“咚”的掉在了地上。
“趙,趙慶榮!你,你到底想怎樣?!”媽問,雙眼死盯著姐的骨灰壇子,生怕其隨時會從趙慶榮手上掉下來。
“怎樣?嘿嘿,剛才不是說了嗎?把你們家那塊田地賣給我。”
“姓趙的!你別妄想!除非把我這條命拿了去!”爸叫嚷著,已伸手艱難的把壓在背上的椅子撥開,試著翻了一下身,但那後腰腫脹的地方壓到地上,痛得他渾身像打擺子似的,哆哆嗦嗦好一陣,又一聲聲“哎呀呀”叫後,隻能又翻過去,趴著。
“夏明城,心還挺硬的嘛,這可是你女兒呀,難道你真的不顧她了嗎?”趙慶榮說著,走到爸的麵前,蹲下,搖了搖壇子問。
爸仰起臉,此時的眼睛像毒蛇的,令人心悸的死盯著趙慶榮,讓他感到爸就快要變成一條真正的毒蛇,一躍而起,吐出猩紅的信子,張口向趙慶榮出其不意地咬了去。
但,許久過後,爸終究沒這能耐,有的是無法起身的痛苦和掙紮。
趙慶榮看了看手中那個金光燦燦的手表後,蹙了蹙眉,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站起來,不耐煩地說:“晚上還有飯局,懶得跟你在這繼續耗,最後問你一次,賣,還是不賣?!”
“不賣!”爸咬著牙根,再一次否定回答,顯得斬釘截鐵。
趙慶榮被氣得騰出一隻抱壇子的手,拍著大腿,猴急模樣的原地跳了跳,對著爸破口大罵好幾句:“他奶奶的!”
“夏明城!這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你先惹火我的!”趙慶榮非常惱怒,彎起一隻食指,邊“咚咚”地敲著骨灰壇邊讓臉上慢慢洇開邪惡的表情,難以置信地聲明說:“這玩意兒,是我花錢買的,它是我的!我愛用它來幹啥就幹啥!”
然後,一隻手又伸進壇子裏,抓出一把骨灰,像以前來村子裏執行任務的防疫站工作人員一樣,撒消毒粉似的、動作瀟灑的將姐的骨灰一下又一下地撒向牆角處。
看得他心裏像被撒了一把又一把的麥芒,紮得十分難受。
“別,別!村長,我求你了!田地,我們家賣!賣給你就是了!你快住手!住手呀!”媽哭叫著,突然撲到趙慶榮的腳下,妥協、求情地說。
“是嗎?可你們家那口子死不答應喔!”趙慶榮冷笑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媽說。
“村長,你別聽他的,他剛喝了酒,醉了,犯糊塗。再說,那地契由我保管著的,我明天拿給你!拿給你!”媽說。她抱著趙慶榮的腿,姿態卑賤,淚眼汪汪。
趙慶榮這下笑逐顏開,紅光滿麵,將手上剩下的骨灰放回壇子裏,又拿來蓋子蓋上,拍了拍手,將媽扶起來,親熱地說:“嫂子,你要是早這麼說,事情也就解決了,不用搞得像現在這麼僵,對吧!這多不好呀!鄉裏鄉親的!”
“哢!——呸!——”爸聽到這話,一口帶火氣的痰從嘴裏往外吐出了兩米多遠,咬牙切齒地說:“趙慶榮!你別得意,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是爬,也要爬去告你!”
趙慶榮一聽,忍不住大聲的嘿嘿發笑,笑聲令人深惡痛絕,氣焰十分囂張地說:“夏明城,你要告就告去吧!我舉雙手支持!還可以免費提供車載你去!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是告不倒我的!因為,我有的是錢!還有,別說是鎮,就是市、省,我也有關係!………”
話剛說到這,門外響起一陣“突——”的摩托車聲,隨即,傳進來了趙大魁的聲音:“哥!哥!時間到啦!該走啦!”
“來了!——”趙慶榮一句回應便斷了與爸的對話,轉而又威脅媽說:“明天記得將地契帶來!否則,我將這骨灰讓人和了麵粉炸成丸子、當了餡兒包進餃子、伴了牛奶衝熱水,讓豬呀、貓呀、狗呀吃了去!”
說完,抱著骨灰壇,“啪嗒啪嗒”踩著雄壯的步子走出門口。
“還我姐!”剛才還表現得一言不發,膽小如鼠的他,這下不知哪來的勇氣,拾起地上的拐杖,有些吃力的掄起,聲音顫抖地叫著,追了出去!
他見到趙慶榮的後背,二話不說,用盡吃奶的力氣揮了過去,拐杖頭正中其肥大的屁股,誰料,那裏彈性極好,“呼”的被反彈回來,砸到他的嘴巴,“哢噠”一聲,嘴裏一陣劇烈的酸痛,張開,“噗”地吐出一顆蛀牙。
“小鬼!還不幫你媽去!”趙慶榮轉過臉提醒說,毫發無傷地坐上其弟的摩托車,並沒有對他凶,而是笑得陰險至極。
他一愣,朝房裏一看,媽正像隻小狗一樣趴在地上,邊慢慢爬邊淒涼的“嗚嗚”哭著,用雙手去掃聚散落在牆角處的、姐的骨灰…………